我走到她身边，深吸一口气：\"喂——！\"声音比我想象的还要大，惊起了附近树上的一群麻雀。

\"再来！把你想说的话喊出来！\"周颖鼓励道。

我不知道哪来的冲动，突然喊道：\"赵露——！\"这个名字脱口而出的瞬间，我自己都愣住了。

周颖意味深长地看了我一眼：\"这就是你的问题所在。\"

我们回到毯子上坐下，夜色已经完全降临。城市的灯光像星河一样铺展开来，远处高架桥上的车流如同发光的河流。

\"写歌就像解剖自己，\"周颖轻声说，\"你得有勇气把最疼的那部分挖出来给人看。\"

我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指腹上还有练吉他留下的茧。\"我和赵露...\"我犹豫着开口，\"是在医院认识的。那天我去拿药，看到她被一个病人家属为难...\"

记忆像潮水一样涌来。那天赵露穿着护士服，站在走廊里，面对一个怒气冲冲的中年男子。她的背影看起来很单薄，但声音很稳：\"先生，请您冷静一点...\"

男子不依不饶，甚至抬手要推她。我不知道哪来的勇气，冲上去挡在了两人之间。事后，赵露带我去护士站处理被撞伤的手臂，我们就这样认识了。

\"后来呢？\"周颖问。

我苦笑着摇摇头：\"后来她发现我也在住院，不知怎么她就经常来我这里照顾我，可能是比较投缘吧。再后来...\"我摸了摸口袋，那里曾经放着一枚铜钱，\"有一次她值夜班，我去给她送宵夜，看到她对着心电图仪发呆。那天晚上，我们在值班室聊了很多。\"

周颖静静地听着，眼睛映着远处的灯光。

“直到我出院，我发现我身上的钱不够，我就把一个我随身携带的铜钱抵押给了她，那个铜钱也算是比较值钱，她帮我垫付了一部分费用…”

\"然后？\"

“然后的事，很多都不方便说，不过我也知道我们之间那些模模糊糊的感情…”

周颖突然笑了：\"所以你歌词里写的'铜钱在输液瓶里沉底'...\"

\"嗯，\"我点点头，\"那天回来后写的。\"

周颖伸手拿过铜钱，对着月光看了看：\"你知道古钱币为什么会有这种色泽吗？\"不等我回答，她继续说，\"因为被无数人触摸过，岁月的痕迹渗透进了金属里。\"她把铜钱还给我，\"就像人一样，经历得越多，灵魂的光泽就越特别。\"

我摩挲着铜钱表面的纹路，突然明白自己缺少的是什么了——不是技巧，不是华丽的词藻，而是直面那段回忆的勇气。

\"我想我知道怎么改副歌了，\"我说，从口袋里掏出皱巴巴的歌词纸，\"能借我支笔吗？\"

周颖从包里拿出钢笔递给我。借着手机的光亮，我开始修改那些词句。这一次，我不再逃避那些尖锐的情绪，而是让它们自然地流淌到纸上。

\"好了，\"二十分钟后，我把修改好的歌词递给周颖，\"你听听看。\"

周颖接过纸，轻声念道：\"'铜钱沉在岁月底，红线缠绕着往昔...'\"她抬头看我，嘴角微微上扬，\"这才像话。\"

我们并肩坐在天台上，分享着剩下的啤酒和烧烤。夜风渐渐转凉，但我的胸口却有一种奇异的温暖。远处，一架飞机划过夜空，红色的航行灯一闪一闪，像一颗移动的星星。

\"欧阳素应该在这架飞机上，\"周颖突然说，\"她今晚飞南昌。\"

我惊讶地看着她：\"你怎么知道？\"

\"我们有好友，也算是朋友，\"周颖笑了笑，\"虽然我要和她公平竞争，但是也没说不能做朋友，而且这么光明正大的就能了解到敌人的消息，对我来说很重要，我才更容易钻空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