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有回答,只是仰头看着那架逐渐远去的飞机。夜色中,城市的灯光与星光交融,分不清哪一个是真实,哪一个是倒影。但此刻,在这方小小的天台上,我感到一种久违的平静。
也许正如周颖所说,有些痕迹需要时间才能显现,有些旋律需要经历才能完整。我握紧手中的铜钱,决定明天去医院找赵露——不是为了挽回什么,只是为了给自己的那段回忆一个完整的句点。
至于这首歌,它会带着我们所有人的故事,走向更远的地方。
……
医院的走廊比记忆中更加狭长。消毒水的气味钻进鼻腔,勾起那些躺在病床上数天花板上裂纹的日子。护士站前,几个穿白大褂的身影忙碌着,但没有赵露。
\"找赵护士?\"一位圆脸护士抬头看我,\"她在人事科办离职手续。\"
我愣在原地,手中的药袋突然变得沉重。离职?那个曾经说\"只要还有病人需要,我就会在这里\"的赵露?
人事科在行政楼三楼。我站在楼梯拐角处,透过窗户看到赵露坐在办公桌前,背影挺得笔直。她今天没穿护士服,而是一件淡紫色衬衫,头发松松地挽在脑后。工作人员推过来一叠文件,她低头签字时,一缕头发垂下来,遮住了半边脸。
我该转身离开的。这枚铜钱已经拖了半年,何必在她离职这天来添乱?但脚步却不受控制地向前迈去,直到推开那扇磨砂玻璃门。
赵露抬头时,钢笔在纸上划出一道长长的墨迹。人事科的日光灯管在她脸上投下冷白的光,我这才注意到她眼下淡淡的青色。
\"我来...\"喉咙突然发紧,我举起药袋,\"拿药。顺便...\"
\"铜钱的事?\"赵露放下钢笔,声音平静得像深夜的监护仪。她从包里取出一个蓝布小包,推过桌面,\"正好,不用特意找你。\"
布包摊开,咸丰重宝躺在中央,红绳已经褪色,但铜面依旧光亮如新。旁边还躺着一枚几乎一模一样的铜钱,只是穿绳处多了一道细小的缺口。
\"这是?\"
\"我奶奶留下的。\"赵露用指尖轻触那枚有缺口的铜钱,\"当年铸钱局工匠私藏了一对,后来...\"她突然收住话头,把两枚铜钱一起推给我,\"你检查下,保存得还不错。\"
我捏起那枚属于我的铜钱,金属触感冰凉。当初抵押时我说值三万是往少了说,实际拍卖价能到八万。但此刻它在我掌心轻得像片羽毛。
\"你要离职?\"话一出口就后悔了。这问题太过越界,毕竟我们之间除了那枚铜钱,就只有值班室里那些似是而非的夜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