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接着说:“就当没发生,你和阿嘉的过往我也不想知道,等你这边招到人,我就辞职。”
“招不到。”
“除非你不想。”
贺城笑,“对,我就是不想。”
乔琢言暗暗咬牙,抢过贺城夹中那块肉,“你讲点道理。”
“你跟董事长讲什么道理?”
“……”
两人手里各端一个碗,筷子相对,有种下一秒就要“交战”的架势。
肉塞进嘴里,乔琢言嚼得无味。
饭只吃了几口,她放下筷子后餐盒里还剩一大半,贺城直接端过去继续吃。
在人之常情里,只有亲近的人才会这样吧,或者说,只有爱人才有可能不嫌弃地吃她剩的饭。
乔琢言盯着他,莫名涌现一种熟悉感。
在小酒馆他穿的白衬衫,在拉萨街头和他散步……
“看我这张脸就饱了是吗?”
乔琢言收回目光,起身坐到床上,“你怎么不回家住?”
“你怎么不回朋友那?”,贺城说话的时候瞥了一眼旁边的行李箱。
“阿嘉那地方小,不方便。”
不对,明明是她先抛出的问题,却没人回答……
剩下时间乔琢言整理行李,贺城吃饭,各忙各的,谁也不搭理谁。
等他吃完,行李箱也快搬空了。
贺城坐到床上,看乔琢言往衣柜里挂衣服,看着看着他忽然仰头躺下去……
“贺总,你是不是该走了?”,乔琢言站在床头,下逐客令。
他闭着眼,不动。
“我要睡觉了。”
乔琢言见贺城像小孩子一样耍赖,伸手拽他领口,没等发力反倒被拽过去,身子滚了半圈后被贺城压到身下……睡衣滑落,露出花白的肩膀。
沐浴露的香气从睡衣里涌出来,贺城看着乔琢言的嘴唇,极力克制才没有吻下去。
他起身,说:“我和你那位叫“阿嘉”的朋友只是认识,你有兴趣的话倒可以问问她都对你做过什么,不过我提醒你,真相可能有点恶心,你做好准备,走了。”
门开了又关,屋里重新回归安静,乔琢言躺在床上望着天花板,心还在“扑通扑通”跳个不停,脸颊上的红晕愈演愈烈,像蔓延万顷的晚霞一般。
……
一夜没怎么睡好,翻来覆去的,乔琢言很想把睡不好的原因归结于认床,但心里也实实在在清楚是因为贺城。
那家伙这两天有点得寸进尺。
早上七点钟,闹钟没响,响的是床头柜上的座机电话。
乔琢言迷迷糊糊接起来,“喂~”
“乔总监,不好意思打扰你睡觉了,那个……贺总让你把早餐给他送过去。”
“送不了!”
利落挂断电话,乔琢言蒙上被子。
很快电话又打过来,铃声持续,执着得不行。
乔琢言掀开被子,叹口气,又接起,“喂。”
“乔总监,你就帮帮我吧,要是你不送过去明天我就不用来上班了。”
沉默半秒,“知道了。”
这回乔琢言半秒都没赖床,她终于体会到这里谁是老大了,奶奶的!竟然还会威胁人。
……
半个小时后,乔琢言出现在餐厅收银台,“你好,我来取贺总早餐。”
就那几样东西,每次都吃,竟然不腻。
拿到打包纸袋,乔琢言小跑到电梯口,又跑到贺城房前,她没按门铃,而是直接用拳头砸。
没错,砸得还挺狠,权当发泄。
拖鞋与地板摩擦的响动,陌生的脚步声,乔琢言缩回拳头。
门打开,一个陌生男人扶着门框,看向她。
睡成鸡窝的发型,全身上下只有一条平角短裤,迷离的眼睛,还有光着的两只大脚。
“小姐姐,morning!长头发好漂亮啊!”
潘骁?他怎么在这?
乔琢言越过他走进屋里,在洗手间找到正在刮胡子的贺城,所以……两个孤男共睡一床,他们是那种关系?
屋里乱七八糟,完全不像昨天贺城自己待过,整洁得跟刚打扫完一样的房间。
乔琢言笑得欠揍,“贺总,您的早餐,不好意思,我不知道你有朋友在,一会儿我让别人再给你送一份,打扰了,你们继续。”
转身要走的乔琢言被潘骁拦住,“小姐姐我给你留的纸条呢?怎么不给我打电话?”
“你们这种关系还需要我给你打电话吗?”
“想什么呢,我昨晚来谈事情,然后喝多没走了,你别误会。”
“潘骁!”
另一边,贺城像没事儿人一样,拿着刮胡刀喊潘骁的名字。
他歪头,“干嘛呀?”
“往后退。”
潘骁不明所以地往后走了一步。
“再退。”
他一脸懵逼,又往后退一步。
拉开距离后贺城一脸杀气地走到乔琢言和潘骁中间,“把裤子穿上。”
潘骁意识到自己的样子的确有点不雅,他冲乔琢言眨眨眼,拿衣服裤子走向洗手间,拉上布帘。
早餐放到桌上,乔琢言要走,一把被贺城拉住。
“干嘛?”,她嚷嚷,音量有点高。
贺城一愣,转而笑出声,“他喝多了昨晚,赶不走。”
“跟我有什么关系。”
乔琢言甩开他,“今天我请假。”
听语气不是商量而是通知,左右五一的活动刚结束,策划部要闲出屁了。
贺城看着她离开,继续刮胡子,完全不理在洗手间瞎叫唤的潘骁。
第十七章
说翘班就翘班,谁也不care,乔琢言职业生涯中第一次如此为所欲为,连她自己事后想想都觉得胆大包天。
但她今天真没心思上班,脑袋乱糟如麻线,想找个地方清静清静。
阿嘉从昨天早上到现在都没联系她,委婉的道歉也没有,以前两人偶尔也会闹别扭,大多是阿嘉嘴上没把门,总说一些有的没的,乔琢言虽说天蝎属性,“记仇”小本本摞上天,但从不和她计较,而且阿嘉很会哄人,嘴甜,惹祸没两分钟就认错,看来这回动真格了。
但即便阿嘉不认,以乔琢言的性格也绝对不会主动求和,嘴硬心软,一直是这样。
从酒店出来,乔琢言接到胡熠男电话,他来明川了,约见面,乔琢言爽快答应,今天就算胡熠男不送上门,乔琢言也要给他打电话,因为考研的事情,胡叔叔拜托乔琢言跟胡熠男谈一谈。
……
上海路的一家星巴克咖啡店,胡熠男生平第一次在赴约时准点到达,相反,倒是一向守时的乔琢言晚了十几分钟。
在二楼窗边找到胡熠男的座位,乔琢言坐到对面,问:“点喝的了吗?”
“没……”,胡熠男从手机屏幕里懒散抬眼,下一秒立马瞪圆,“姐,头发在哪个垃圾堆捡的?”
乔琢言懒得解释,“我喝摩卡,你喝什么?”
他笑,“抹茶星冰乐吧。”
乔琢言走到前台,点完咖啡又点了两份面包,早餐没吃,实在有点饿……
“怎么来明川了?”,回来坐下,乔琢言刚要把手机扔桌上,一个陌生号码打进来,她想都没想直接挂断。
“我来上班啊!”,胡熠男小小的眼睛充满大大的兴奋,“姐,我找到工作了,厉害吧?”
“你爸让你读研,怎么不读?”
胡熠男刚从美国杜克大学毕业,算是胡叔叔多年含辛茹苦培养的结果,老爷子还想让他读研,可他死活不同意。
本来胡熠男想反问乔琢言为什么不考,马上又想起来她当年大学毕业是准备考研的,后来因为车祸,耽误了,幸亏反应得及时。
“别跟我提考研啊,在家和我爸吵,出来又听你念叨,让我消停会儿吧。”
“……”
看来又是说不得的主,行吧,乔琢言后面说教的话都憋了回去。
“打算住哪?”
胡熠男挠挠头,“朋友收留我,你就别操心了,月中才到公司报到,这几天我就到处玩玩逛逛,当休息了。”
“我没记错的话,你爸给你在明川买过房子。”
“毛胚,还没装修呢,我不读研惹老爷子生气,肯定不出钱给我装,那我自己又没钱怎么办,先租着呗。”
说起买房,好像是胡熠男刚去国外上大学那年他爸就给他把房子买了,说念完书不要留在外面,要回来建设祖国,胡叔叔一辈子党员,脑袋里装的都是家国情怀,所以老早把胡熠男毕业之后的路铺好了,要么回新海考公务员,步他的后尘,要是不想当公务员就去明川找工作,离家也近。
当初决定买房子的时候乔琢言妈妈还找她谈过一次,说这些年供她念书,叔叔毫无怨言出了不少钱,没法再给她也买一套,但乔琢言妈妈有工作,私下里给女儿攒了一笔嫁妆,不多,十万块,这笔钱乔琢言一直没动。
这时服务员叫号,饮品好了,她支使胡熠男,“去取咖啡。”
“好嘞!”
几乎条件反射一样,
从小到大养成的习惯,胡熠男一直是乔琢言的小尾巴,两姐弟感情特别好,跟亲生的没什么区别,这倒是让胡叔叔和吴荷女士很省心。
摩卡端到面前,胡熠男逗乔琢言,“这位漂亮的小姐姐,您的摩卡,请慢用。”
“谢谢。”
乔琢言刚要去端,手机又响了,还是刚才那个陌生号码,再次被挂断,不过手机号很顺,末尾数字有好几个八。
乔琢言端起咖啡喝了口,味道不错,“对了,你面试的什么公司?靠谱吗?”
“放心,姐夫介绍的,他肯定不会卖我。”
咖啡杯重重放回桌上,乔琢言好整以暇地看着胡熠男,眼神传递出的大意是:“姐夫是哪位?”
胡熠男佯装镇定,“我爸这边一个亲戚,你不认识。”
“说说看。”
我到底认不认识?
胡熠男低头喝了口星冰乐,冰凉的感觉由口入喉,“好吧,是贺城。”
显然乔琢言有心里准备,“你是觉得我欠他的人情不够多吗?”
“本来我说不用了,但是那个公司很有发展,我也正想去,而且我的文凭和实力完全能胜任啊。”
“我相信你的能力,可这不是重点。”
乔琢言身子前倾,盯着胡熠男,说:“如果我没记错你们只在墓地见过一次,怎么联系的?你俩有那么熟吗?”
胡熠男低头用力吸着星冰乐,“啊,真是太好喝了,怎么这么好喝?我最喜欢抹茶,姐,你看,口味都被你带跑了。”
“胡熠男你别逼我来硬的!”
乔琢言翘着二郎腿,高跟鞋抬起,好像下一秒随时能踹过去。
胡熠男往前蹭了下凳子,“姐,从小到大都是你教育我,今天我也给你个忠告,很真心,你要听好哦。”
“说。”
“对贺城好点儿,不然你一定会后悔。”
“凭什么?”
胡熠男摆出一副让乔琢言特别陌生的表情,或者说,是大人才有的表情,也是这一刻乔琢言忽然意识到,曾经跟在自己屁股后头整天喊“姐”的小孩子已经长大,而且即将融入社会,走向人生下一阶段。
“你是不是知道什么我不知道的事?”,乔琢言换个角度问。
“知道,但我不告诉你。”
“……”
欠揍,简直太欠揍了。
今非昔比,乔琢言不能再像小时候一样收拾胡熠男,目前也全靠以前积累的威严在撑,所以他既然不想说,乔琢言不能撬他的嘴。
“别光说我了,你在贺城那上班还习惯吗?同事有没有欺负你啊?”
有了刚才的铺垫,乔琢言对胡熠男知道她在“斯堡来”上班也就不奇怪了。
“还行。”
“那你今天放假吗?诶?也不是周末。”
“……翘班。”
胡熠男撇撇嘴,伸出拇指,“作为一个拥有二十三年国龄的炎黄子孙,我谁也不服,就服你。”
乔琢言起身,“行了,胡叔叔那边我就说你立场坚定,劝不动,有事再打电话吧,我先回酒店了。”
“姐,你咖啡还没喝完呐,再陪我坐一会儿呗。”
乔琢言又折回来,抓起一个面包塞嘴里,“走了。”
……
昨晚睡得断断续续,质量不高,乔琢言从上海路打车回到酒店,准备补觉,等睡醒后她要做一份月工作计划表,虽然今天算请假,但并不代表她对工作不上心。
刚进大堂,迎面直接撞上潘骁,还真是人生无处不“相逢。”
“hello。”,潘骁穿了身西装,人模狗样。
乔琢言越过他,直接往电梯那走。
吃了闭门羹的潘骁也不恼,而是跟在后面,像小秘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