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位、二位”一旁的苏泰终于是回过了神来,他一把将苏长安的身子拽了过来,将之挡在身后,手忙不迭他怀中一阵摸索,随后拿出一个沉甸甸的钱袋,塞到余德元的手中。嘴里有些慌乱地说道:“误会,误会。这是我家远房侄儿,他脑袋有些不好使,二位不要建议,不要建议。”
余德元也在这时回过了神来,他上下打量了一番苏长安,十七八岁,背上负有双刀与一张剑匣。
如今虽然少了一把刀,但面容却与那通缉令上的描述以及画像颇有几分相似。
再一观这少年虽然年纪破小,但神色沉稳。
在那时,余德元几乎再心中肯定了苏长安的身份。
只是,他毕竟在官场摸爬滚打多年,也算是见过些世面,看不出苏长安虚实的情况下,他并不敢轻举妄动。
“好,算你识相”他嘴里这般说道,伸手便要去接那钱袋。
他想着赶快脱身,然后去到上级那里汇报,随后领大军来抓获苏长安。想到那丰厚的赏金,哪怕他只能分到其中一二,也足够他逍遥快活的过上一辈子了。他不禁有些心热,即使极力隐藏,但他看向苏长安的目光中依旧是掩不住的贪欲。
可就在他的手即将触摸到苏泰递出的钱袋的那一刹那。
一道寒芒闪现。
砰。
一声轻响,钱袋掉落在了地上。
连同着一起掉落的还有一样事物。
余德元脸上的神情变得有些木讷,像是被方才那道寒芒晃蒙了脑袋。
他极为缓慢的低下头,看向那道事物。
那时一张手掌。
或许是因为那刀太快的缘故,那手掌落在地上后,还在微微颤动,像是要接住什么东西一般。
那是他的手掌。
余德元恍然大悟。
随即,一道炙热的鲜血自他齐根断掉的手腕处喷涌而出。
“啊”惨叫声终于在那时自余德元的口中发出。
他一下子瘫坐在地上,一手紧紧捂住另一只尚还在不断喷血的手臂,脸上满是痛苦与恐惧。
“这钱你还要吗”苏长安持刀之手一抖,将上面血迹甩落,随即长刀归鞘,脚下步伐一荡,那钱袋落入他的手中。
他走向前,将钱袋递于余德元的身前,冷着脸色,却又极为认真的问道。
“”余德元哪还敢接下苏长安的钱,他身子连连后退,脑袋如同拨浪鼓一般摇个不停,嘴里更是发出一阵意义不明的呜咽声。
“你呢”苏长安冷着脸转头看向已经被这般变化吓得连大气也不敢出的童季同,嘴里再次问道。
这位方才还飞扬跋扈的男子闻言身子一阵颤抖,而后忽的就扑通一声跪在了苏长安的面前。
“苏苏公子,不,苏爷爷,饶命啊小的只是一个当差的,这些都是上面指使,小的也只是奉命行事而已。”说着,他又想着苏长安连连磕头。
每一下都用力极重,不出数息时间额头上面浮现了一抹血迹。
可他并没有因此而停下,反而愈发勤快的磕了起来,嘴里的求饶声更是一刻也未有断绝。
“上面的指使”苏长安的眸子一冷,寒着声音问道:“哪个上面”
“古宁,古太守。”
童季同哪还有半点隐瞒的心思,想也不想便说出了实情。
然后又开了一阵聒噪的求饶。
“砰”
一声巨响在那时爆开,苏长安手中的钱袋便豁然碎裂开来,里面的铜钱银两如同乱石一般飞射而出。
“古宁”他咬牙切齿的叨念着这个名字,眸子中豁然浮出一抹血光。
“走带我去见你们的古太守”苏长安寒声说道,眉宇间竟然笼罩起了一抹煞气。
一旁已然被苏长安如此狠冽的手段吓得不轻的苏泰闻言终于回过神来,他也顾不得去想自家的孩子何时变成了这般模样。他只是拉扯着苏长安衣衫,大声说道:“你伤了朝廷命官,还去见什么古宁,赶紧跑啊”
在苏泰的心中,朝廷永远是最大的。
有道是民不与官斗,无论苏长安是否真的做了妖族的奸细,又是否真的害死了玉衡圣人。
但得罪了朝廷,便没有半点好果子吃。
他自然不愿自己的孩子再出什么意外,而他所能想到最好的,也是唯一的办法便是让苏长安逃跑。
而他怎可以趁着他人还未察觉杀了这余童二人,再替苏长安顶罪,也算是为自己的孩子谋一条生路。
“老爹,此事你无须多虑。”谁知苏长安的脸上到了此刻却依然没有半点慌张的神色,他看了一脸焦急的苏泰一眼,出言安慰道。
而后他又看向地上面如死灰的余童二人,寒着声音说道:“还不带路”
已经被吓破胆子的二人,哪敢不从,畏畏缩缩的站起身子,便要出门领路。
苏长安在那时伸手轻轻拍了拍一脸不安的苏泰的肩膀,笑道。
“老爹,走,让孩儿为你讨个公道。”
第十四章 断臂
曾经的长门太守被调往了南湖城,随着他一起被调走的还有他手下一干旧部。
他的儿子,曾经的长门公子,学成归来,坐上了长门镇太守的宝座,也算得上是众望所归。
长门是边塞小镇,这样的地方素来是军政不分。
其常驻军队约莫有二千八百余人。
为了管理这人数不小的军队,古宁启用一些从外来招入的游侠镖客作为军队的头目,而童季同与余德元便是其中之二。
当然以他们繁晨境的修为,也只能堪堪做个百夫长罢了,而九星境的苏泰倒是凭着当年圣皇的敕封挂了一个千夫长的虚职。
只是苏泰这人对于自己的本事还是很清楚的,古相亭在位时,他便已经向他表明自己无意管理军事,也没那个本事。
古相亭乐见其成,自然也就不会勉强,便让苏泰挂了个虚名,可每月粮饷却不曾有过短缺。
就是后来朝廷传来苏长安通缉令,在古方天与古羡君的授意下,古相亭待苏泰依然不曾有过半点差池。
这一点,在古宁继任后的好长一段时间里,也未曾有过更改。
但约莫是在永宁关被破,西凉失守的消息传来后,一切便发生了变化。
正如之前所言,苏泰能坐上千夫长仰仗的无非是苏长安的名声,自己却无这般本事。表面上诸人对他礼待有加,但暗地里却对他多有不满。
加之他早前酗酒成性,名声向来不好。
此番西凉被破,虽然朝廷并未取消对苏长安的通缉,但在大多数人看来,苏长安已是凶多吉少。这般情况下,自然便会有人按捺不住,想要捋一捋这曾经摸不到老虎胡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