扫墓回来后,易禾收拾了一些礼物,预备去李府拜谒夫子。
师恩深重,这一趟是每年必去的。
李府的管家给她开了门,照例引她先去了祠堂。
易禾进门之前正了正衣冠,而后恭肃地上了一炷香。
拜完祠堂出来,而后再去中厅。
她还没走近,不防门内出来一人,险些撞到她身上。
易禾抬眼一看,是李祎。
她不由叫奇,道士竟然舍得下山了。
不,应当说舍得回府了。
李祎今日没穿道袍,手里也没捏拂尘。
身上一件红色宽衣,倒是极衬这个日子。
他一见易禾就笑:“你来了?快进快进。”
说完就转身领她进门。
易禾颔首笑了一下,算是打招呼。
没想到李祎刚走两步又停下,然后着急往外推她:“不是,快走快走。”
“怎么了?”
易禾年初一被人赶着出门,心里自然不高兴。
“我是来拜夫子的,又不是来拜你的,因为什么赶我走?”
李祎不管这些,挡住去路死活不想她进门。
“你先回去。”
易禾觉得他有些莫名其妙,要不是多年的世家教养拘着,高低要骂他几个来回。
“你今日先回,我爹不见客。”
易禾自然不信,真不见客管家方才就会告诉她了。
“每年元日我都会来拜谒夫子,夫子也会在府中等着他的门生来拜,就因为今年你在府里,所以不给我进?”
李祎讪讪笑着:“那……你夜里再来也一样。”
“不可理喻。”
谁家好人元日夜里来拜年。
她想趁李祎不注意绕进去,结果可以想见。
李祎是习武之人,寻常人躲不过他的身手。
自然没让她得逞。
易禾越发觉得奇怪,倾耳一听,中厅里好像挺热闹,光说话的就好几个人声。
有一个声音她很熟悉。
是几年前执意要给她说亲的梅长吏。
她冲李祎笑了笑:“莫非,夫子要给你娶后母了?”
师母过世得早,易禾没见过。
这么多年夫子没再娶,若是想续个弦,也是人之常情。
不料李祎立时就瞪眼:“乱说。”
他这话才落地,中厅的门帘就被人掀了开来。
先走出来的是一个广绣襦裙,帔领绕肩的华贵妇人,神色欣然。
易禾一瞧,果然是梅长吏。
她赶紧退到旁侧让路。
随后李寻也走到院内,跟梅长吏寒暄道别。
“那就劳烦长吏知会萧家,在他们回琅琊之前,我会尽快安排两个晚辈相见一面,今日若有不妥之处,还望担待。”
梅长吏笑着点了点头:“就依您所言。”
李寻路过李祎身旁时,小声斥了他一句:
“没规矩,客人未走你就先出门。”
而后又对梅长吏道:“府中有客,老夫少陪了,就让犬子送送长吏。”
李祎神色木然,朝梅长吏打了个躬:“请。”
人却凑近她身旁小声说:“长吏果然是来议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