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明惟家的厨师竟然不错,极度挑剔的大少爷也没挑出什么毛病,今晚总体来说是美好的一餐,勉强可以给温明惟加两分。
谈照在心里记着账,对面那人突然说:“谈照,我想给你看一个东西。”
“什么东西”
“礼物。”
温明惟起身带他上楼,谈照跟了几步,眼看是通往卧室的方向,狐疑道:“你不是在骗我吧”
温明惟好笑:“骗你什么你不想留下过夜,我还能强迫你不成”
“……倒也不是这个意思。”谈照扭开脸。
“嗯,”温明惟表示理解,“有些人对性的看法比较严肃,所以小心谨慎,你就是其中之一。”
谈照不理会他的戏谑,反而听出言外之意:“你难道不是”
“我不是。”温明惟不掩饰,“性在我看来就是普通的生理反应,和饥饿、畏寒一样,区别只在于要两个人合作完成,可能会因为对象不同体验有差别,但——”
——但不论是和喜欢的人做,还是和不喜欢的人做,本质都是荷尔蒙反应,不会差太远。
他想这么说,可这种结论要亲身对比过才能得出,温明惟从来没有……跟自己最爱的人做过。
他走到卧室门前,突然停下脚步,回头看了谈照一眼。
“怎么不说了”谈照也看出他经验不足,少见地笑起来,“还以为你有什么高论呢,没谈过恋爱就别学人家当恋爱导师好吗”
大少爷哼起歌,推开门,先他一步走进卧室。
“礼物是什么”
温明惟的卧室很大,几乎占了半个二楼,谈照巡视一圈说:“对了,你现在的表现分是二分,如果礼物有新意,我不介意帮你加到十。”
“十分制”温明惟背对着他,在床附近的一个柜子里翻找东西。
谈照说:“当然是百分制——你怎么还没找到真的是送给我的吗怎么不提前拿出来”
“找到了。”大约两三分钟,温明惟转过身,手里握着一个细长的精致礼盒,走回谈照身边。
收礼物经验超级丰富的少爷一看礼盒外观就知道里面装的是什么。
“项链”他丢给温明惟一个“好没新意”的眼神,但还是接到手里,第一时间拆开了。
果不其然,是一条项链。
准确说是一枚用细线串起的玉质吊坠。
谈照不懂玉,看不出是什么品种,但料想温明惟即使要破产也不至于寒酸到送便宜货。
坠子很漂亮,形似一片羽毛,莹白剔透,触手细腻。翻过来看背面,“羽毛”的尖端有一道天然形成的纹理,乍一看像英文字母,“z”。
谈照不确定温明惟是否有此意,抬眼询问,后者证实他的猜想:“你也觉得像‘z’吗”
温明惟手握空盒,不知为何情绪好像不太高昂:“这块玉是我十年前在一场拍卖会上寻到的,时隔多年,没想到能送到你手里……”
“字母的痕迹是玉的瑕疵,”他低声说,“但如果一道瑕疵恰好长成合适的形状,就是机缘。你看,送给你正好,是你的名字。”
“……”
温明惟解开特殊工艺制成的项链扣,两手各持一端,圈住谈照的脖颈,想帮他戴上。
然而,谈照的耳朵上有一枚名贵钻石,已经够显眼够高调,再多一条首饰显得累赘,而且钻石和玉的气质天差地别,根本不搭调。
谈照心说:难道温明惟不懂
人家以玉赠人,是夸赞对方“温润如玉”——这个词跟他有半毛钱关系吗
算了。
谈照没拒绝,别别扭扭地说了声“谢谢”,任温明惟把那枚略显沉重的玉挂到自己脖子上。
“暂时戴一会儿,”他说,“你不会要求我每天都戴吧——绝无可能。”
“随便你。”温明惟笑了笑,盯着他的脖颈。
一条浅红细线绕下锁骨,紧贴皮肤,犹如破体而出的血管,鲜活得刺眼。
温明惟情难自禁,伸手按住它。
——十年前他做过一模一样的动作。
当时那个被赠玉的人抓住他的手,笑得很羞涩:“别乱摸。”
温明惟忽然一阵心悸,无法移开视线。
明明他醒着,意识却不受控制地又和身体分离了。
他回到曾经那片草地,那条河,那个为他唱生日歌的男孩身边。
“明惟……”耳边有人呼唤。
是错觉。
“温明惟。”又一声。
是谈照的声音。
“干嘛盯着我发呆”谈照扳住他的下巴,手很欠地把他的脑袋当拨浪鼓晃了两下,眼镜被碰歪了,头发也乱了。
温明惟没反应,谈照觉得他有点奇怪,但不等问些什么,手机忽然响了。
谈照松开温明惟,拿起手机看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