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安差点被自己捉襟见肘的愚蠢弄哭,赶紧站起身搬起箫飒的人头泥塑,留恋的眼神扫了又扫,她像是想清洁他脸上的血迹,又用手抚摸了他的额头和毛毛糙糙的头发,然后用力往地上一摔,不幸砸中自己的脚,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养了一辈子的鹰,最终难免被鹰啄瞎自己的眼睛。
泥塑破碎时清澈的响声,惊扰到了明折岸的前进,她回过头看到不安半弓着腰,抱着脚蹦蹦跳跳嗷呜大叫,看到从泥塑里跑出来的两个白点,飞进被冰冻的箫飒体内,摇了摇头就走了,只是在原地留下一朵嘲笑的花,逗留了短短三秒,花无影无踪。
不安蹲在地上捧着泥塑的碎片时,明折岸又睥睨过来一波,仿佛已洞悉她的内心。
她仰望着她意味深长的笑,感到一股看不见摸不着的压迫,正从四面八方疾风迅雷般蹑脚传来。
这种半天都捉摸不透的复杂情感,像匕首一刀一刀切开她的脸部肌肉,刺痛的同时,伴随更多的是无声无息的哀悼,不为任何人,只为自我。
孟婆自然不知道不安在搞什么幺蛾子,她的想法和花招,她从来就想不透,她又没办法放出火来吸引飞蛾自取灭亡,拍了拍手向天空,召唤出随时可用的传送门阵法,人被吸到空中连带阵法一同云开雾散。
鸟儿喳已经征集了许多末影人来清理现场,他说风水不好,最近几年流年不利,从青山浴那次平民与富贾争得头破血流之后,阎罗王的管辖地就没太平过几次,每次都狼狈收尾。
可阎罗王呢不理不睬的,只是定夺制度,其他一概不参与,像他这么不爱抛头露面的大人物,可还真是少见呢!
五个凋零集结完毕,两个女凋零跟在明折岸的身后,另两个男性凋零扛着被冻成冰块的箫飒,尾随她们同去。
不安想到几个时辰之前他们还在东岸有说有笑,来到诺亚广场交谈后分道扬镳,后来他中元聚敛,第一个灵魂出来,随之第二个灵魂莫名其妙的横空出世。
这一切转变得太快,时间又漫长得如同过去了几年,也许就像是一只蜗牛吧,明明努力行走在不平坦的路面,才走过那么短的路却要浪费那么多的光阴。
不安抬起头,头发散落下来遮住了她半边脸,白里透红的嘴唇嗫嚅,她不想说什么,但双唇上了蜂鸣器,神情的管理已经失控,恰似可塑性的玩具,一阵催泪弹似的风扑面而来,迎风流泪。
温暖的誓言,袒露在阳光下,就不会被冻伤。我不会让你受伤。冰冷的誓言,冰封在雪地中,就不会被融化。我不会让你升华。 阳光背负月亮,在昼夜中砥砺前行。
新一年新的秋季已经来临,像是挨着夏天的尾巴,在夏天全力的伪装下,神不知鬼不觉的就到来了,季节的集结与更迭本就像朝阳旭日与落日熔金的此长彼消,不可逆转。
秋天到了,西南两岸稻田却一无所获,几个月以前的那场大雨把庄稼淹死了,许多农民坐在家门口,颓丧着望着黄昏下的天空,恍恍惚惚看到天国有人朝他们招手,亦或是疯人院的大门已向他们敞开。
人们的生活回归正轨,安定的情势一如往常,几个月前的那场风波闹得满城风雨沸沸扬扬,像把小岛和船岛同时扔进了油锅里,煎炒烹炸,直到烧焦了,这件事就平息了。
枫树下,不变的依然是那个星目剑眉的青年,近日来,他喜爱来到这棵植于山坡上的枫树下吹吹凉爽的秋风,眼神中的喜怒哀乐组合成一个浩瀚的宇宙,在永恒的纪元中谱写着铿锵的动荡。
若是胸臆间泛滥的酸胀,让人想大哭一场,还得借由干燥的秋风送爽,未免太凄惨了。
他席地而坐,半长不长的头发将黑玉般的黑眸稀疏遮住,像监狱的铁杆阻隔了他眼界的自由,看到的世界都被监狱的铁杆切成忽明忽暗的空间,爱穿的缠线蛇黑衣绷紧,衣服上裂开了好几道口子,一个肩膀的衣袖已经不见,他庆幸的是断的不是他的肩膀,而是撕裂的服装。
箫飒的颧骨上有几道不深也不浅的伤口,瘦削的脸颊上是几道青紫色的瘀伤,右腿的膝盖半月板断裂,外伤用纯白色的绷带扎好,绷带的中央有团比红玫瑰还鲜艳的红花,绽放着他虚伪的胜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