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市政厅的暖气熏得人昏沉。张聪解开领口第二粒纽扣,望着投影幕布上跳动的扶贫数据,满眼却是昨夜肖红转身时翻飞的米色衣角。那抹衣角在他脑海中挥之不去,仿佛带着某种魔力,让他无法集中精神。手机震动的刹那,他险些碰翻保温杯。
\"在开会?\"电话那头传来杯碟轻碰的脆响,\"新招的姑娘总把意式浓缩和拿铁搞混...\"她声音突然放轻,\"你的西装左襟沾了咖啡渍。\"
张聪低头看见浅褐污痕,耳边又响起她今晨发来的短信:「西装口袋有暖贴,记得九点更换」。
触摸着布料下持续散发的温度,他忽然意识到这半个月来,自己公文包里总会准时出现不同药盒:周一是护肝片,周三是咽喉含片,周五是复合维生素。这些药盒像是她无声的关心,悄无声息地渗透进他的生活,成为他日常的一部分。
深夜的台灯光晕里,张聪盯着手机屏幕上的短信草稿。窗外雪粒子敲打玻璃的节奏,渐渐与记忆里咖啡馆的风铃声重合。
他想起肖红擦拭咖啡机时微蹙的眉峰,想起暴雨天她为外卖员预留的热可可,想起她总将砂糖罐摆在距客人右手十五厘米处。这些细节,像是她生活中的习惯,却又仿佛是她对他无声的关怀。
指尖在发送键上方悬停许久,最终落下一行:「肖老板可知道?腊梅花期过后,枝头会结出卵形蒴果」
三天后的清晨,张聪在市政大厅签收了一个素白包裹。撕开牛皮纸的瞬间,干燥的腊梅香扑面而来。暗黄花瓣间躺着张便签,字迹清瘦如梅枝:「蒴果裂开时,种子会乘着翅膜远行——但总有些笨种子,偏要落在老墙根」
张聪握着便签,嘴角不自觉地扬起一抹笑意。他知道,肖红在用她独特的方式告诉他:有些东西,注定不会走远,就像那些落在老墙根的种子,虽然笨拙,却愿意停留。
他抬头望向窗外,雪已经停了,阳光透过云层洒在街道上,仿佛为这座城市镀上了一层温柔的金光。而他的心,也在这一刻,悄然被融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