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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0章 金蜱记(1/2)

第140章金蜱记

北宋政和七年,大名府马政司的厩吏们发现了一桩怪事。原本膘肥体壮的战马如同被抽了魂,毛色日渐枯槁,食量锐减,更有三十余匹良驹在月余间暴毙。这日卯时,新上任的提举官王焕正对着死马的尸检报告发愁,案头狼毫笔杆上的朱砂都洇开了。

"大人,第三十七匹。"亲兵张虎的声音带着颤音。王焕抬头,正看见厩卒们抬着青骓马的尸体走过,那马的眼窝深陷,肚皮塌陷成船形,四肢瘦得像麻杆。他突然想起去年从西夏缴获的战马也是这般模样,当时军医说是中了蛊毒。

戌时三刻,王焕独自来到马厩。夜风卷着马粪味灌进领口,他紧了紧狐裘,灯笼的光晕扫过马槽。忽然,一声细微的"窸窣"从头顶传来。他举灯一照,梁上密密麻麻的黑点正在蠕动,像撒了把黑豆。

"什么人?"王焕大喝一声,惊起满厩战马嘶鸣。黑点如雨坠落,他本能地闭眼,脸上却没有预想中的疼痛。再睁眼时,地上已满是黄豆大小的虫子,甲壳泛着青金色的光,正朝着马群游去。

"不好!"王焕转身欲逃,却见最边上的战马突然暴起,前蹄在空中划出弧线。他急忙翻滚避开,后背重重撞在马桩上,眼前金星乱冒。恍惚间,他看见那马的腹部鼓起拳头大的包块,皮肤下有东西在蠕动。

第二日卯时,大名府经略使李延龄的帅帐里气氛凝重。案头堆着各州府送来的马政文书,李延龄的手指划过"疠疫""虫蛊"等朱批,突然将茶盏扫落在地。

"王焕,你是说那些虫子会吸血?"李延龄盯着跪在地上的提举官。王焕的官服上还沾着马粪,额角的伤口已经化脓:"回大人,卑职亲眼所见,那些金蜱专挑战马的血管处叮咬,被吸过血的马不出三日就..."

帐外突然传来喧哗,一名斥候跌跌撞撞闯进来:"报...报经略使,西军送来的战马...都、都死了!"李延龄猛地站起,腰间玉牌砸在桌案上:"立刻封锁马政司,本官要亲自验尸!"

验尸房里,仵作的柳叶刀划开死马的颈动脉,黑血中竟浮起密密麻麻的金蜱。李延龄强忍着恶心,看着那些虫子在血水里舒展触须,突然注意到马的耳后有个月牙形的伤口。

"拿放大镜来。"李延龄接过随从递来的水晶镜,凑近观察伤口。在放大的视野里,他看见皮肤组织中有细小的卵鞘,呈螺旋状排列,边缘泛着诡异的荧光。

"这不是普通的蜱虫。"仵作突然开口,声音里带着恐惧,"卑职曾在医书上见过记载,西域有一种'血蛭王',能操控虫群,所过之处人畜皆成枯槁。"

深夜,李延龄独自来到马政司的案卷房。烛火在羊皮卷上投下摇曳的影子,他终于在一本泛黄的《异物志》里找到记载:"金蜱者,生于地脉阴寒之处,聚而成群,大者如琵琶,吸人精血,寿逾千年。"

窗外突然传来战马嘶鸣,李延龄抓起佩剑冲了出去。月光下,马厩的木门正在剧烈晃动,门缝里渗出金色的虫群。他挥剑劈砍,却见剑锋所过之处,虫子如碎玉般飞溅,瞬间又聚合成团。

"大人小心!"张虎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李延龄转身,正看见一匹战马的眼球突然爆裂,数百只金蜱从中涌出。他本能地后退,却被门槛绊倒,眼看着虫群就要扑到面门——

一道寒光闪过,张虎的雁翎刀将虫群劈成两半。李延龄趁机滚到一边,却见张虎的刀刃开始融化,冒出绿色的烟雾。他惊恐地发现,那些金蜱的体液竟有腐蚀性!

"快退!"李延龄大喊,拉着张虎冲向马厩后的水井。他抄起水桶砸向井口,井水混合着石灰倾泻而下,暂时压制住了虫群的攻势。

"必须找到虫巢。"李延龄喘息着说,"古籍中记载,金蜱之王会在巢穴周围布置'虫道',形如八卦。"张虎突然指向远处的草料场:"大人,那里的草垛排列好像不太对劲。"

两人小心翼翼地靠近草料场,月光下,二十四个草垛呈八卦方位排列,中间留出直径三丈的空地。李延龄刚要上前查看,脚下的青砖突然凹陷,露出一条幽深的地道。

地道里弥漫着腐尸的气味,李延龄掏出火折子,微弱的火光映出洞壁上密密麻麻的虫蜕。走了约莫百步,前方出现一个巨大的洞穴,洞顶垂落着钟乳石般的虫茧,每个茧里都包裹着半透明的幼虫。

"小心!"张虎突然将李延龄扑倒在地。一道金色的影子从头顶掠过,带起腥风。李延龄定睛一看,竟是一只体长三尺的巨型金蜱,甲壳上布满眼睛状的斑纹,口器开合间滴落绿色毒液。

"是蜱王!"李延龄怒吼着挥剑斩去,却被蜱王的螯足轻易地格开。剑锋擦过甲壳,迸出蓝色火花。蜱王发出刺耳的尖啸,洞穴四壁的虫茧同时破裂,无数幼虫如瀑布般涌来。

"快退!"张虎将李延龄推向地道,自己却被虫群淹没。李延龄含着泪狂奔,身后传来战友最后的惨叫。当他跌跌撞撞冲出地道时,整座草料场已经被金色虫群覆盖。

"来人!"李延龄嘶声下令,"用热油灌地道,给我把这些妖孽烧死!"士兵们抬来数十口油锅,煮沸的桐油顺着地道灌入洞穴。片刻后,地下传来惊天动地的爆炸声,滚烫的虫尸混合着岩浆喷涌而出。

三天后,李延龄站在焦黑的草料场上,看着士兵们清理出的虫尸堆成小山。

李延龄望着远处的太行山,喃喃自语:"看来这虫灾背后另有隐情。"他突然想起《异物志》中的另一句话:"金蜱聚处,必有地脉之异。"或许,这场灾难的根源并不在虫,而在于地下涌动的神。

李延龄站在焦土上,靴底碾碎一只尚未断气的金蜱。那虫体竟渗出靛蓝色汁液,在青砖上腐蚀出蜂窝状的坑洞。他忽然想起三年前在湟州见过的情景——西夏巫师用活人祭祀时,祭坛上的血珠也曾呈现这种诡异的色泽。

"大人,经略使请您过府。"亲兵的通报打断了他的思绪。

经略府后堂,李延龄看着沙盘上插满的令旗。大名府周边十三处水源标记都被朱砂圈住,最新的探报显示,卫河上游出现大量死鱼,鳞片上布满针孔状伤口。

"这是刚从东京送来的密报。"经略使将黄绫诏书推过檀木桌案,"官家说...此事与《太平广记》记载的'地脉噬血'有关。"

李延龄展开诏书,徽宗皇帝的瘦金体力透纸背:"着大名府速查地脉异动,若有妖邪作祟,可启用龙虎山雷法..."他的手指突然顿住,最后一行小字写着:"附张真人手札一封。"

子夜时分,李延龄独自来到大名府城隍庙。月光下,泥塑的城隍爷手持笏板,眼睛却泛着诡异的红光。他刚要开口,供桌后突然转出个青衫道人,手中罗盘指针疯狂旋转。

"张玄玑见过李将军。"道人稽首,道袍上绣着北斗七星,"贫道夜观天象,太行山西麓有地煞星芒涌动,这金蜱之祸不过是疥癣之疾。"

李延龄打量着眼前的年轻道士,忽然注意到他耳垂上的青铜耳坠——与三年前战死的西夏国师佩戴的一模一样。还未开口,张玄玑已递上半块龟甲:"将军请看,这是贫道在虫巢深处发现的。"

龟甲上刻着密密麻麻的西夏文,李延龄勉强辨认出"地脉""祭坛""永生"等字眼。当看到最后一行"丙午年五月初五,以万人血祭"时,他的太阳穴突突直跳。

"三年前的五月初五,正是我军大破西夏铁鹞子的日子。"李延龄握紧腰间横刀,"难道那些战死的西夏士兵..."

张玄玑的罗盘突然发出刺耳的嗡鸣,指向城隍庙地下。两人移开供桌,露出刻满符咒的青石板。李延龄刚要撬动石板,地面突然剧烈震颤,一条手臂粗的金色藤蔓破土而出,瞬间缠上他的脖颈。

"屏住呼吸!"张玄玑甩出朱砂符咒,却见藤蔓遇火反而膨胀。李延龄感到窒息,朦胧中看见藤蔓尖端开出猩红的花朵,花瓣上布满复眼状的凸起。

"用刀砍!"张玄玑将七星剑掷出。李延龄勉强握住剑柄,挥剑斩向藤蔓。剑身却如砍在橡胶上,只留下一道白痕。千钧一发之际,他摸到腰间的西夏骨笛——那是从敌酋尸身上缴获的战利品。

笛声响起的刹那,藤蔓剧烈收缩。李延龄瞅准时机,将骨笛插入藤蔓的"眼睛"。墨绿色汁液喷涌而出,整根藤蔓如同被抽走骨头般瘫软在地。

"快走!"张玄玑拉着李延龄冲向地道。地道尽头是座青铜祭坛,中央竖立着九根蟠龙柱,柱身上的饕餮纹正在渗出黑血。祭坛中央的地穴里,盘绕着一条浑身覆盖金鳞的巨蟒,头部却长着人脸。

"这是地脉之眼!"张玄玑的声音带着颤抖,"西夏人用活人祭祀,强行将龙脉转化为血脉。金蜱不过是守护这处祭坛的仆从!"

巨蟒突然睁开双目,李延龄感到一股吸力将他拉向地穴。千钧一发之际,张玄玑咬破指尖,在空中画出雷字符咒。紫色雷光劈中祭坛,九根蟠龙柱同时炸裂,巨蟒发出刺耳的尖啸,化作金色烟雾消散。

"快!"张玄玑指着祭坛上的青铜鼎,"用骨笛唤醒龙脉!"李延龄将骨笛抵在鼎耳上,激昂的笛声回荡在洞穴中。地面开始剧烈震颤,裂缝中涌出清澈的泉水,瞬间将整个祭坛淹没。

当李延龄和张玄玑爬出地道时,东方已经泛起鱼肚白。城隍庙前的古槐突然发出新芽,枯萎的枝条在晨风中舒展。张玄玑望着远处的太行山,轻声道:"龙脉已归位,但西夏人埋下的血咒..."

话音未落,远处传来战马嘶鸣。李延龄脸色大变,只见马政司方向腾起金色烟雾。他正要冲过去,张玄玑突然抓住他的胳膊:"等等!那不是普通的烟雾..."

烟雾中走出个身着西夏服饰的女子,面纱下露出半张布满鳞片的脸。她手中捧着个青铜匣子,匣中传来婴儿的啼哭声。李延龄的瞳孔骤然收缩——那哭声分明是从他战死的长子口中发出的!

"李将军,别来无恙?"女子揭开面纱,另一半脸却是完好的汉人容貌,"我乃西夏国师之女赫连雪,今日特来取回父亲的骨笛。"

李延龄握紧骨笛,却感到一阵眩晕。赫连雪的声音仿佛来自深渊:"你难道不想再见见你的儿子吗?他就在这匣中,用万虫之血维系着生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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