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这第一人的话音落下,仿佛像是在平静的湖面上投下了一颗石子,瞬间激起层层涟漪。紧接着,其他原本还惊魂未定的人们也纷纷回过神来,开始七嘴八舌地议论起来。
而身处人群中的刘少波,则始终一脸镇定自若,对于刚才那场惊心动魄的风波仿若未闻一般,甚至连眉头都未曾皱一下。
他微微颔首,心中暗自思忖道:“如此甚好,总算能让这些不明真相的百姓们认清事实了……”
只见刘少波双手缓缓抱于胸前,他面色冷淡,嘴唇轻启,用一种不屑一顾的口吻淡淡地开口道:“哼,瞧瞧这些所谓的明军奸细,简直就是一帮无用之辈!他们居然连与我们燕军正面对抗的勇气都没有,只会耍弄这些不入流的小手段。难道他们真以为我燕地的百姓都是蠢货吗?会轻易被他们所蒙骗?”
旁边立刻有人附和起来:“没错,咱们燕军那可是战无不胜、攻无不克的精锐之师啊!明军显然是惧怕我们的强大实力,才使出这种下三滥的招数来,哈哈哈哈!”
又有人满脸得意地指着不远处刚刚被揪出来的一个粗壮汉子喊道:“看看吧,刚才我就断言咱们燕军绝对不会如此不堪一击,你们偏不信。现在可好,这个家伙被证实是奸细,这下你们总该服气了吧?”
这人一边说着,一边还不忘向周围的人投去炫耀的目光,仿佛在展示自己高人一等的智慧。
然而,就在此时,人群之中有几个心思缜密之人,他们的眼神微微闪动,似乎察觉到这件事情并没有表面看上去那么简单。
只是,先前那严不语惨死的模样依然清晰地印刻在他们的脑海之中,令人毛骨悚然,因此尽管心中有所怀疑,但他们终究还是不敢再多言半句。
刘少波冷冷地扫视了一圈正在热烈讨论的百姓们,嘴角泛起一抹轻蔑的笑容。然后,他转头看向身旁的林向阳,两人心照不宣地点点头,便默默地转身退出了酒楼。
刚踏出酒楼的大门,刘少波忍不住回头望了一眼身后那些仍在喧闹不休的人们,鼻腔里发出一声冷哼:“真是一群无知愚昧的草民!”
说完,他头也不回地大步离去,只留下一个冷漠而孤傲的背影。
林向阳嘴角微微上扬,发出一声轻蔑的笑声,脸上满是对百姓的不屑之色,他嘲讽道:“刘兄这话有点意思,如果那些人真如你所说那般聪慧机敏,那我们多年寒窗苦读又有何意义呢?”
说话间,他那副高高在上、目中无人的神态展露无遗,仿佛世间众人皆不如他一般。
而类似这般场景正在燕地的各个县城不断上演着。在这片土地上,亦不乏像严不语那样性格耿直、刚正不阿之人。
然而,他们无一例外地被当地官府视作明军派来的奸细,并毫不留情地当场斩首示众,以此来震慑其他可能存在的异心者。
就在短短数日之内,燕地四处充斥着对新城的声讨与谩骂。甚至有些人胆大妄为到竟敢亲自前往新城寻衅滋事,只为发泄心中的一口恶气。
可惜的是,这些人往往还未踏入新城的大门一步,便已命丧黄泉。
尽管这些人大多是受人蛊惑挑唆而来,对于事情真相一无所知,但新城方面却并不会因此而心生怜悯或手下留情。在新城统治者眼中,但凡胆敢前来闹事者,一律格杀勿论,绝不容情。
如此一来,仅仅十余天之前还亲如手足的两地,如今瞬间变得水火不容、剑拔弩张。
气氛紧张得让人窒息,一场巨大的冲突似乎随时都有可能爆发。
这天,石当行色匆匆地找到了唐月,面露忧色地说道:“妹子,最近这两日我老是听到一些不太对劲的消息和传闻啊!”
此刻,朱高煦并不在新城,而唐月和石当便成了这里最高的掌权者。一旦遇到事情,两人自然会相互商量对策。
唐月正端坐在椅子上,全神贯注地查看桌子上堆积如山的各地上传的消息。那些密密麻麻的纸张,让人看着都感觉头疼。
听到石当进门的声音,她不得不中断了继续审查消息。
略显疲惫的将桌子上的资料都推到一边整理好。
只见她身子朝靠椅后一躺,原本专注的神情瞬间变得严肃起来,语气中带着一丝凝重:“我也没想到他们事情做的这么绝!我还没开始对他们动手,他们倒是先找上门来了。”
石当也毫不客气,随手找了个板凳,一屁股坐下。
他眉头紧皱,脸上满是愤怒之色:“这群人胆子未免有些太大了,这是要将我们赶尽杀绝啊!”
说着,石当吧唧着嘴,手中熟练地掐着一根香烟,默默地抽了起来。
这香烟可不一般,是朱高煦通过抽奖获得的稀罕物。在整个新城,也只有包括石当在内的寥寥几个高层才有机会享用。
毕竟数量有限,所以显得格外珍贵。
这两天石当闲在家中,没事的时候就会忍不住抽上几根,算是在这紧张局势下的一点小小放松。
那袅袅升起的烟雾,仿佛也在诉说着他们所面临的严峻局势。
他说的“赶尽杀绝”并非危言耸听。因为,除了听闻燕军在暗中窥探新城的动静之外,石当还得知燕地的百姓当中正流传着一种想法,那便是想要将新城重新收回燕地。
这可不是个简单的传言,若真的如此发展下去,到时候他们这些追随朱高煦在新城打拼的人,都会从朱高煦手中被无情抽离,而朱高煦在新城付出的所有心血,也将会白白拱手让人。
这就好比亲手搭建起一座华丽的宫殿,却要眼睁睁看着别人来霸占。
石当越想越烦躁,再次狠狠吸了一口香烟,那浓烈的烟雾仿佛都无法驱散他心头的烦闷,他忍不住烦躁地挠挠头,语气中满是困惑与无奈:“这燕王到底要干什么?”
唐月虽然也是一脸疲惫,连日来处理事务的劳累清晰地写在脸上,但她面色平静,相较于石当,表现得要镇定不少。
她微微皱眉,思索片刻后缓缓说道:“我觉得此次并非燕王的主意,应该是那些官员自发的行为。”
说罢,她冷笑一声,那笑容中满是不屑与嘲讽:“南面还没有解决,就迫不及待的要卸磨杀驴!”
石当抬抬头,眼神中带着请示的意味,直直地看着唐月:“那我们现在怎么办?”
话刚说完,他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兴奋地舔舔嘴唇,急切地说道:“刚刚妹子你说你还没有动手?那正好,要不我们改一下策略,也别光对张家等势力动手了,直接狠心点,将所有产业撤出,反正是他们先不讲情面的,也怪不得我们了。”
他的眼神中闪烁着一丝决然,仿佛已经做好了破釜沉舟的准备。
唐月挑挑眉,目光如炬般正视着石当,那眼神仿佛要穿透他的思绪,说道:“你可能不明白我刚刚为什么说那些人做的太绝!”
她的语调平稳,却隐隐透着一股凝重的气息。
石当皱皱眉,心中不禁泛起疑惑,难道还有他不知道的事情?
那紧锁的眉头仿佛拧成了一个结,满是困惑与好奇。
唐月也没有拐弯抹角,深知此刻时间紧迫,容不得丝毫拖沓,直接将刚刚收到的消息分享给了石当:“新城之外的许多产业负责人,一天之内已经没有了消息,我猜测燕地的那些人已经对我们新城开始了经济封锁!”
她的声音不算大,却如同重锤一般,狠狠地砸在了石当的心上。
“什么?”石当惊得直接从椅子上跳了起来,双眼瞪得滚圆,满脸的难以置信。那模样,仿佛听到了天方夜谭一般。虽然他平日里对北平方面诸多不满,刚刚说的那些狠话不过都是一时的气话罢了。
可没想到,北平那些人竟然真的付诸行动,来势汹汹,毫不留情。
唐月抿抿嘴,微微叹了口气,那神情既无奈又带着几分坚毅,说道:“所以说,现在不是说我们要不要跟他们做生意,而是他们要不要跟我们做生意!形势已经由不得我们选择了。”
“有什么用?就算将我们陆上封锁,我们还有海商,他们能封锁得住吗?”
石当稍微有些不解,他一边来回踱步,一边挠着头,实在不理解那些人的所作所为。
唐月却是缓缓摇了摇头,目光深邃,似乎看穿了对方的心思,说道:“我猜测,他们没有想着对我们造成什么实质性的重大影响,不过是先将战利品提前分发下去罢了,在他们看来,等新城一回到北平的怀抱,一切都顺理成章,也用不着再争抢。他们这是在提前瓜分利益,完全没把我们当回事。”
“欺人太甚!”石当怒不可遏,一巴掌狠狠的拍在桌子上,那巨大的声响在寂静的房间里回荡,震得桌上的纸张都簌簌抖动。
这简直是完全不将他们放在眼里啊,还没到手,就开始像分蛋糕一样谋划起如何瓜分新城了。
“不仅如此,北平的不少暗卫也没有消息了,应该是被人解决了。”唐月神色凝重地继续说道。
听到这里石当是真的惊住了,他震惊地瞪大了眼睛,死死地盯着唐月,仿佛想要从她脸上看出这只是个玩笑:“他们要干什么?不会还想着武力拿下我新城吧?”
连暗卫都被悄无声息地清理掉,这可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背后所隐藏的意图实在让人不寒而栗。
唐月再次摇摇头,表情严肃却又带着几分冷静的分析:“他们还没有那么大的胆子,我猜测只是单纯想要给我新城一个下马威。通过这种方式,来试探我们的底线,同时也想震慑住我们,让我们乖乖就范。”
“那我们现在……”石当还待发问,话语刚到嘴边,便被唐月接下来的举动打断。
唐月从座位上站了起来,动作干脆利落,眼神中透露出一种当机立断的果决。
她一边朝着门外走去,一边有条不紊地说道:“这件事很大,还是找几位夫人一同商量商量为好!”
其实,唐月内心深处也有和石当一样的想法,那就是干脆彻底和北平进行切割。毕竟,北平方面此次的行为实在欺人太甚,让她心中满是愤懑。
然而,她心里清楚,这新城背后牵扯的可是朱高煦,算得上是人家朱高煦的家事了。
她深知此事重大,生怕自己一个人贸然做出决定会出现差错,到时候无法向朱高煦交代。
所以思来想去,觉得还是将朱高煦的老婆们拉进来一同商议为好。
没办法,谁让朱高煦现在不在家呢!在这复杂的局势面前,多一个人出谋划策,或许就能多一分应对的把握。
石当听了,心领神会地点点头,立马迈着大步跟在唐月后面。
此刻的他,心里也明白,这件事绝非他们二人能够独自决断,必须要集思广益,才能更好地应对北平方面的挑衅。
新城这边一片混乱,人们手忙脚乱地忙碌着各种事务。而与此同时,远在北平的情况也好不到哪里去。
“姚广孝,你真是好大的胆子!”一声怒喝传来,只见朱棣满脸怒气冲冲,甚至连门都没顾得上敲,就径直闯进了姚广孝所在的院落。
要知道,姚广孝平日里若有要事缠身,便会直接居住在燕王府的外院中;可若是闲来无事,则喜欢躲到自己那座小小的宅院里。然而,这座所谓的小宅院,与其说是宅院,倒更像是一座僻静的寺庙。它坐落在北平城边的一处半山腰上,周围环境清幽宁静。
就在朱棣到来之前,姚广孝正虔诚地跪在一尊庄严的佛像前,双目紧闭,手中一下又一下地轻轻敲击着木鱼,口中念念有词。当他听到身后传来朱棣急匆匆的脚步声时,并未如常人那般被吓得惊慌失措、立马起身相迎。相反,他依旧镇定自若,继续念完口中的佛文后,方才缓缓睁开双眼。
随后,他不紧不慢地站起身来,迈着沉稳的步伐走向那张略显破旧的木桌。先是熟练地拿起茶壶,冲洗一番茶具,然后悠然自得地泡起茶来。待一切准备就绪,他才面带微笑,抬起头看向一脸怒意未消的朱棣,和声说道:“燕王莫急,先来喝口茶,舒缓一下心情吧!”
此时的姚广孝身着一袭朴素的素衣,面容慈祥温和,眉眼间透露出一种与世无争的气质。若非知晓他真实身份和过往经历之人,恐怕当真会误以为眼前这位乃是一位超凡脱俗的得道高僧呢。
然而,朱棣此时的面色阴沉得仿佛能够滴出水来,他那锐利如鹰隼般的目光直直地盯着姚广孝,丝毫没有给这位跟随自己多年的心腹谋士一点好脸色看。只见他猛地一甩手,用力地将姚广孝伸过来的胳膊狠狠地推开,并怒声喝道:“少在这里跟我说些没用的废话!你最好现在就老老实实、原原本本地给我解释清楚,这北平城里到处流传的那些流言蜚语究竟是如何产生的?”
话音刚落,朱棣似乎仍觉得心中的怒火未消,于是他紧接着又补充道:“姚广孝啊姚广孝,你可得想好了再回答我的问题,必须给我一个满意且合理的解释。否则,如果本王得不到想要的答案……哼!”说到这里,朱棣突然顿住了话语,但他那双眼睛里却瞬间闪过一道令人不寒而栗的杀意。
众人皆知,朱棣向来言出必行,而且他绝对不是那种会轻易与人开玩笑之人。
历史上,丘福奉朱棣之命率军北征,结果遭遇惨败。尽管事后丘福本人已战死沙场,但朱棣依旧毫不留情地下令将其家眷全部流放到遥远的海南岛。
如今,姚广孝与丘福相比,其实也好不到哪里去。只要事情一旦超出了朱棣的掌控范围,那么等待着姚广孝的下场恐怕同样不会好过,朱棣必定会毫不犹豫地对他痛下杀手。
姚广孝嘴角依旧挂着那丝若有若无的笑容,但朱棣无法看到的是,此刻他那双隐藏于袖中的手早已被冷汗浸透。他清晰地感受到了从朱棣身上散发出来的凛冽杀意!要知道,往昔朱棣对他都是毕恭毕敬,尊称其为“先生”,然而如今竟直接呼其名讳,如此变化足以表明朱棣这次是真的动怒了。
尽管姚广孝智谋过人、手段非凡,但说到底他终究只是个凡人罢了,和其他人一样,对于死亡有着本能的恐惧,自然也不会成为那个例外。只见他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缓声道:“燕王殿下请勿急躁,请先落座,贫僧定会给您一个满意的解释。”
听到这话,朱棣冷哼一声,目光如炬般在姚广孝的面庞上停留了好一会儿。最终,或许是念及这位跟随着自己多年的老臣往日的功劳与情谊,朱棣还是选择给对方留了几分薄面。于是他转过身去,作势就要往那蒲团上坐去。然而就在他刚迈出脚步的瞬间,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脚尖猛地一旋,整个人又迅速转了回来。
紧接着,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把夺过姚广孝手中紧握的水杯,二话不说便仰头大口大口地灌了起来,喉咙里发出一阵“咕噜咕噜”的声响。
待杯中水见底后,他才心满意足地放下杯子,然后略带埋怨地瞪了姚广孝一眼,开口说道:“我都跟你讲过多少回了,如果大师您真想清修,城中多的是合适的地方供您建造寺庙。可您偏偏要躲到这半山腰上来,每次来探望您都得费好大一番功夫,真是让人头疼!”
行至半山腰时,那匹马便再也无法继续攀爬山路了。朱棣索性弃马而行,凭借着自身良好的体力,一步一步地向着山顶攀登而上。尽管如此,长时间的跋涉还是让他感到口干舌燥。
此时,站在山顶的姚广孝见状,呵呵一笑,缓缓伸出手来,向朱棣做出一个邀请其落座的手势。朱棣微微点头,迈步走到蒲团前,刚一坐下,便听到姚广孝轻声说道:“官场黑暗,老僧我实在不喜欢与那些人打交道,所以才选择躲在此山中,图个清静自在。”
朱棣闻言,身子猛地一颤,随即便用一种异样的目光紧紧盯着姚广孝。沉默片刻后,他开口问道:“先生既已表明不喜与人交往,那又为何要卷入这次的事件之中呢?”显然,朱棣心中的怒气尚未完全平息,话语间仍夹杂着不少火气。
就在这几日,北平西边竟然出现了当年战争后遗留下的部分明军残部。朱棣向来就是个急性子,听闻此讯后,当机立断亲自率领人马前去处理此事。
然而,待他将这些事情妥善解决,踏上归途之时,却意外听到了有关北平和新城之间的种种流言蜚语。意识到事态严重的朱棣不敢有丝毫耽搁,快马加鞭地赶回了燕王府。
之后,朱棣当机立断地出动人手展开全面调查,誓要揪出那个在幕后操纵一切的黑手。然而,随着调查工作的逐步深入,令人意想不到的情况发生了——所有线索竟都不约而同地指向了姚广孝!
得知这个消息时,朱棣不禁微微一怔,满脸惊愕之色。他实在难以相信,向来独来独往、我行我素的姚广孝居然会牵头做出如此之事。需知,正是由于姚广孝从不争权夺利、不图虚名实利,朱棣才对其委以重任,视之为自己最为倚重的头号幕僚。毕竟,在朱棣心中,姚广孝始终只有一个坚定不移的目标:倾尽全力扶持他登上那至高无上的帝王宝座。一直以来,姚广孝都是全心全意地为他朱棣的利益着想,可以说是忠心耿耿、毫无二心。但此次事件却让朱棣大失所望,他怎么也想不通姚广孝究竟为何会突然有此举动。
就在这时,只见姚广孝面无表情地缓缓走到朱棣面前,然后泰然自若地坐在了他的对面。那张脸上依旧如往常一般波澜不惊,仿佛周围发生的一切都与他毫无关系。
“燕王殿下,您可知前些日子长孙曾向我询问过何事?”姚广孝突然开口说道。
听到这话,朱棣先是一愣,随即便皱起眉头陷入沉思。“瞻基?”他有些狐疑地反问道,心中暗自纳闷姚广孝为何会在此时提起这些看似毫不相干的琐事。不过,看到姚广孝嘴角边那若隐若现的一抹微笑后,朱棣犹豫片刻,最终还是决定顺着对方的话头追问下去:“他到底问了你些什么?”
姚广孝那一双深邃而锐利的眼眸紧紧地锁定着朱棣的双眼,仿佛能够透过这双眼睛看穿他内心深处的每一丝情绪波动。只见他面色凝重,缓声开口道:“他当时一脸天真无邪地望着我,奶声奶气地问道:‘未来二叔会抢我的皇位吗?’”
话音未落,只听得“噌”的一声响,朱棣如同被点燃的火药桶一般,瞬间从座位上弹起,满脸怒容,双目喷火般地瞪视着姚广孝,厉声喝问:“究竟是谁教唆他说出这般大逆不道之话!”
此刻,朱棣的眼神犹如两把利剑,直直地刺向姚广孝,其中饱含的愤怒与质疑不言而喻。毕竟,姚广孝乃是朱瞻基的授业恩师,近些时日以来,朱瞻基一直跟随其左右潜心求学。
虽说平日里姚广孝大多时候都在自己那破旧不堪的庙宇里虔诚礼佛,但其余负责教导朱瞻基学业的先生们,无一不是由他亲自精心挑选而来。如今朱瞻基竟能冒出如此惊人之语,这责任自然得归咎到姚广孝头上。
面对朱棣的质问,姚广孝轻轻摇了摇头,叹息一声后回应道:“此人我已将其处置妥当,但王爷啊,请您冷静想想,问题的关键压根儿就不在于此一人身上呐。”
然而,朱棣却仿若未闻,依旧一言不发地紧盯着姚广孝不放。要知道,朱瞻基如今不过年仅五岁而已,倘若无人在其耳畔日复一日、不厌其烦地灌输此类念头,以他这般年纪又怎能萌生出如此惊世骇俗的想法呢?
只见朱棣沉默不语,面沉似水,姚广孝心里不禁打起鼓来,暗自思忖道:“这燕王朱棣杀伐果断、冷酷无情,若是一言不合,恐怕我的脑袋就要搬家啦。”想到此处,姚广孝的额头上不由得渗出一层细汗,双手不自觉地微微颤抖起来。
然而,朱棣那如鹰隼般锐利的目光却始终紧紧盯着他,仿佛能看穿他内心深处的每一丝念头。在这种令人窒息的审视之下,姚广孝终于按捺不住,再次鼓起勇气开口说道:“王爷您应该明白,这世子之位的争夺自古以来都是这般激烈残酷。即便今日咱们将这个挑拨是非之人斩杀于刀下,但用不了多久,定然又会冒出另一个心怀叵测之徒。毕竟,人的野心如同熊熊燃烧的烈火,一旦燃起便难以熄灭,永远都不会有尽头啊!”
当感觉到朱棣身上散发出来的杀意稍稍减弱了几分之后,姚广孝暗自松了一口气。但尽管如此,面对朱棣那极具压迫感的目光,他还是感到如芒在背,不得不硬着头皮继续说道:“其实我心里清楚得很,二公子本无夺取嫡位之心。只可惜,那些局外之人并不知晓内情啊!哪怕我们费尽口舌向他们解释,他们也未必肯信,因为在他们眼中,几乎无人能够抵御得住皇位所带来的巨大诱惑。”
说到这里,姚广孝略微停顿了一下,偷眼观察了一下朱棣的神色变化,然后接着说道:“此前,我曾与王爷您私下商议过此事,奈何王爷您一直举棋不定,迟迟无法下定决心舍弃新城所能带来的丰厚利润。正因如此,这次趁着王爷您外出公干之际,那些别有居心之人找上门来时,我才一时疏忽未曾断然回绝……”
说实话,在此次事件当中,姚广孝确实并未过多地直接参与其中。然而,如今他几乎已成为文官集团中的领袖人物,其余官员若未得到他的首肯,想要顺利推动此事向前发展,恐怕将会面临诸多阻碍。实际上,对于姚广孝而言,仅仅保持沉默、无所作为便已足矣。但这样的局面显然并非朱棣所期望见到的。
只见朱棣眉头紧皱,满脸不悦地质问道:“本王早就有言在先,后续自然会设法逐步摆脱当前困境。他人或许不明就里,但难道连你也不知晓吗?倘若朱高煦研制出的那个名为‘坦克’之物横空出世,届时本王该如何开口索要?”说到此处,朱棣不禁重重地叹了口气。
面对朱棣的质问,姚广孝亦是无奈地摇了摇头,叹息一声后回应道:“王爷啊,以咱们当下所拥有的实力,要攻克南朝理应不在话下。至于朱高煦是否尚有其他隐秘手段尚未展露,与咱们又有何干呢?既然您坚信二公子绝不会觊觎这皇位宝座,那么真正应当担忧的,理应是来自海外的各方势力才对呀!难道不是如此吗?”这番话语一出,朱棣顿时被说得哑口无言。
其实,朱棣心中所想的哪里是能否成功击败朱允炆这么简单,他心心念念的无非就是朱高煦手中那件神秘而强大的“坦克”罢了。
且说当下,本王正值风华正茂之际,待成功击败朱允炆后,自然是渴望能够前往西面尽情游历一番。届时,若能获得朱高煦所拥有的那些令人惊叹不已的高科技相助,岂不是如虎添翼、事半功倍?说白了,本王内心深处并不情愿将皇位拱手相让于朱高煦,但同时又不愿让其远走高飞。如此一来,最佳之策莫过于将新城牢牢掌控于自己手中。念及此处,朱棣不禁微微一愣,因为这恰恰正是如今燕地坊间流传最广的话语——收回新城的控制权!
一旁的姚广孝默默地凝视着朱棣,只见其面色阴晴不定,时而沉思,时而露出些许兴奋之色,实在难以揣度这位燕王殿下此刻心中究竟作何盘算。讲句实话,此时的朱棣着实有些心动了。毕竟,他从来都是个贪心之人。倘若当真能够顺利将新城收归己有,那该有多好啊!况且,朱高煦乃是自己的亲生骨肉,向亲儿子索要一些东西,难道不是天经地义之事么?再者说了,朱高煦天赋异禀,能力超群,既能创建出一座崭新的城池,那么再造第二座想必亦非难事。眼见着朱棣的双眸愈发闪亮起来,姚广孝心中已然大致明了朱棣的所思所想。
深深叹了一口气后,他缓缓开口道:“王爷啊,此事万万不可行!那座新城乃是二公子所有,咱们就莫要再去念想了。倘若您一时放纵自己的欲望,强行将新城纳入囊中,也许此次二公子会选择隐忍退让,但等到二公子的第二座城市再度繁荣发展起来时,燕王殿下您当真能够克制住不再去争夺吗?”
朱棣闻言,眉头紧紧皱起,面露不悦之色说道:“你怎敢如此揣测本王?本王岂会是那种贪得无厌之人?自然是能够忍耐得住的!”然而,面对姚广孝那沉默而又深邃的目光,朱棣心中渐渐泛起一丝不安,底气似乎也没那么足了,声音略微降低:“嗯……应当是可以忍耐得住的吧?”
紧接着,朱棣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重要之事一般,整个人都愣住了,随即猛地转头看向姚广孝,质问道:“不对呀!既然你明知此举不可为,为何还会有人散布这样的谣言呢?”
姚广孝轻轻叹息一声,解释道:“这并非是由我传播出去的消息。最初的时候,我的想法仅仅是让咱们与那新城保持一定距离,毕竟为了维护我北平的声誉以及增强此地百姓对于燕地的归属感,那些不好的事情自然而然就得归咎于新城一方了。”听到这里,朱棣点了点头,表示对此并无异议。
反正朱高煦日后也不打算在大明这片土地上谋求发展了,那他的名声就算坏掉又能如何呢?不过是微不足道之事罢了。姚广孝接着讲道:“然而,当此消息传播开来之后,未曾料到竟引发了广大百姓的强烈愤怒。他们纷纷呼吁要将新城收归国有,这种声音起初只是在民间流传,但渐渐地愈演愈烈。
而后,那些别有用心之人敏锐地捕捉到了这个契机,并趁机推波助澜,使得局势愈发失控。至此,我们已然无力回天,无法再对其加以阻拦了。”言及此处,姚广孝不禁面露些许尴尬之色。说到底,此次事件乃是他妄图趁着朱棣离京之际搞出点动静来,只可惜最终局面完全超出了他的掌控,可谓是偷鸡不成蚀把米啊!“......”听完姚广孝这番言辞,朱棣亦是陷入了沉默之中,久久不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