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明远摸着紫砂壶上的刻字，那是三十年前老李父亲手作的。\"老李这手艺，怕是要申请非遗了。\"他把枸杞投入茶汤，看着水面漾开的金圈，\"我们读书那会儿，春笋要到清明才能上市......\"

\"你们年轻人哪懂！\"陈嫂子抄起木铲翻动锅里的荠菜饺子，面皮上星星点点的油花映着晨光，\"七二年大饥荒时，我娘用观音土和着野菜包饺子，面皮要擀得薄得能透光......\"

老李突然把铁勺当啷一声杵在案板上：\"陈姐！再讲那些陈年旧事，我的醉河虾要凉了！\"他抄起漏勺在沸水里划出银弧，活蹦乱跳的河虾裹着琥珀色酒酿，在青花瓷盘里堆成小山。

王德福的儿子突然冲进来，怀里抱着个扎羊角辫的小女孩：\"奶奶！我的艾草鸡蛋！\"童声惊飞了梁间的燕子，蛋壳上歪歪扭扭的笑脸沾着露水，在晨光里透出朦胧的暖意。

吴明远把最后一片腊猪耳朵夹给陈嫂子：\"您家丫头考上复旦了吧？\"他望着窗外掠过的自行车铃铛，想起三十年前带着学生们在油菜花田写生，那时老李还是个穿喇叭裤的文艺青年。

\"哎哟！\"陈嫂子红着脸把饺子塞进嘴里，面皮破开的瞬间，鲜嫩的荠菜裹着猪油香在舌尖爆开，\"老吴嘴比我还甜！\"她故意把醋瓶碰得哐当响，惊得灶台上的芦蒿微微打颤。

老李笑着往沸腾的臭干锅里撒把葱花，深褐色的豆干浸在琥珀色汤汁里，油面下浮着星星点点的虾壳。\"这手艺传到我这儿，算是改良过了。\"他把竹编漏勺伸进锅里捞起豆干，\"以前我师父用煤炉煨，现在改用电陶锅......\"

王德福的儿子突然指着墙上的全家福：\"爸爸！\"照片里年轻时的老李正抱着穿开裆裤的他，背后是挂着腊肠的竹竿。老李挠了挠头：\"那时候酒馆还叫'大光明'，门口有棵歪脖子枣树......\"

晨光渐浓，酒馆外的梧桐叶沙沙作响。吴明远看着杯中沉底的茶叶，忽然想起昨夜备课到深夜，批改作业时发现学生把\"春笋\"错写成\"春损\"。他举起手机对着砂锅拍了张照：\"老李，这组照片发美食博主，标题就叫《舌尖上的清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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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李的传承：墙上全家福暗示着厨艺传承，年轻学徒小刘的出现为传统手艺注入新活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