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之念一袭正红色郡主朝服,头戴树海海皇冠,就那样闲散地坐在主位上,无需几分威仪,已让每位走进丈许的人,自发放低了三分音量。
酒过三巡。
林之念一手捏着酒杯,一手懒散地撑着脑袋,谁来敬酒,都豪爽饮尽,也是喝得尽兴,脸颊微微染了一层红晕,姿态更为闲适,目光流转出几分温柔,却依旧没有人胆敢上前挑衅。
他们这些船主疯了,才会觉得坐在上面的女人真有她表现的那么好说话。
别忘了打下树海岛的蛟龙舟、雷霆筒都是出自这个女人之手,她还出兵了南石郡,这些如果距离他们还算远,那么一把端了他们的粮仓云丰,他们看得清清楚楚。
蛟龙盘珠,虎卧而寐,再温馨,也没人觉得是猫鼠般可欺。
场中觥筹交错,众人寒暄间,视线若有若无都落在为首的人身上。
百山郡郡主亲自坐镇树海岛,是对他们这些船主失了耐心了吗?百山冥顽不灵的豪绅最后剩了多少,他们已经打听过了。
可握在手里的码头、船只、海路怎么可能说让就让出去,若是郡主一意孤行,他们该有的利益又能保住多少?
怎样才能让百山郡主打消整合树海岛的主意?
树海是岛,可不是郡,怎能都一意孤行?
树海的几个船主,你看我一眼,我看你一眼,都想让对方先出头去探探百山郡主的底线。
琵琶声落。
编钟发出低沉的嗡鸣,不知名的海上乐器吹出神秘的曲调,似远古战场上的号角,弦音铮铮,激荡着人们的心弦,仿佛这些还不够,又混入了战鼓之音,每一下都重重地敲击在众人的胸膛。
二十名身着玄色劲装的男子从场中现身,剑眉星目,容色绝佳。
乐声骤然高亢,男子们如离弦之箭般动了起来。
他们身形矫健,步伐灵活多变,时而如猛虎下山,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时而如蛟龙入海,身姿轻盈而矫健,
手中的长剑挥舞起来,剑影闪烁,如同一道道银色的闪电,绝美地划破了夜空。
为首的男子,一个凌空跃起,在空中旋转数周,手中的长剑如同一轮明月,绽放出耀眼的光芒,锐利又唯美。
林之念抬眸,慢慢收了撑在头上的手,看了过去。
魏迟渊见状,看了一眼场中。
男子的宴请上以女子乐曲为多,树海岛宴请郡主的宴席自然不会少了男色。
魏迟渊握着手里的酒杯,让自己平静下来,这种事情,以后只会多不会少,何况,之念的神色很淡,目光都没有落在他们的脸上。
他就更不能失了分寸,更何况这次树海岛之行,还是他主动要求跟来的,这时候闹这些,只会失了气度。
可,无论怎么自圆,魏迟渊还是将酒杯放下,在烦躁的乐声中转头。恰好便听到台下几个老船主的议论,且声音越来越高。
“树海岛是众国的多金之地,每日里,来自众多国家的商船,如过江之鲫,堆积如山的货物,金银财宝更是如流水般涌来,因为什么?不就是因为岛上,没有繁文缛节,没有官府的层层盘剥,更没有各种苛捐杂税,有的是自由,是销金的去处。”
“说得对,猛龙过江、虎出平阳,各国商船来了,大家各凭本事赚钱,凭本事交易货物,对货品不设障,对种类不设卡,不像有些地方,官府横插一脚,搞什么官劵商劵,盐令茶令,把好好的生意搅得一塌糊涂。”
“是啊,咱这儿多好,货物的自由港,是这四海八荒的一颗明珠,所以众商才喜欢云集到这里,给树海带来无尽生机。”搞什么官府制度,本末倒置!
魏迟渊已听出了其中的意思,嘴角浮起三分笑,给自己酒杯斟满酒,起身,向之念走去。
场中剑舞正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