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不远摇摇晃晃走出几步,突然看见无道就坐在旁边一株小树下,斜倚着树干,屈起一条腿,微仰着头,一派慵懒闲散的纨绔模样。
兰不远暗暗叹息一声,心知这尊大佛愿意把他们三个挂在树上晾起来已经是大发慈悲了,便决定不跟他计较。
她把老头子收了下来。老头子摇摇晃晃站稳了脚,左右一张望,找到了老妇人。他“嗳嗳”地唤着,冲过去抱住老妇人,把她放平在地,解开领口,嘴对嘴地吹起气来,双手还放在她胸前用力地按压。
没折腾几下,老妇人“噗”地喷出一大口水,醒转过来,和老头子手执着手,眼中直冒泪花。
兰不远幽幽地瞥了瞥一脸事不关己模样的无道。
她发现无道的心情似乎不太好。
四下一看,此地风景优美,空中盘旋着白的红的鸟类,凤鸣声声。身后是一方碧蓝的湖泊,身前则是不算茂密的丛林,树绿丛中掩着各色花朵,美如仙境。
“这里就是禁域我还以为是什么凶险恐怖的地方。”兰不远凑到无道身边没话找话。
这次他连冷笑都省了,半垂着视线不搭理她。
兰不远在心里翻了个白眼,讨好地说道:“多亏了你,我们才能逃出那个鬼地方。”
无道眼皮动了动。
“我现在感觉好极了,咱们快去取了黑帝和白后,离开这里吧,免得夜长梦多。”兰不远听着自己嘶哑的声音,忍着咽喉和肺部火烧火燎的痛,真诚地建议道。
“我不好。”无道冷若冰霜。
兰不远无奈地望着这位祖宗,正要再劝,忽然察觉了不对劲。
他的声音也比平日嘶哑得多,说话时有些微喘,呼吸时身体里有漏风的声音,凑近他还能闻到极淡的血腥味。
“你受伤了”
兰不远上上下下地打量着他。一身黑袍浸了水,半干不干地贴在身上,看不出哪里伤到了。再看他的坐姿,兰不远明白了。他将身体的重量都压在了左边,斜斜倚着树,那应该就是右边后背受了伤
“我看看”兰不远蹲到了无道身旁,轻轻扶着他的肩膀,往他身后望去。
便看见一根断掉的渔叉头深深刺入他的身体,只留小半段被切得光滑平整的叉杆露在外面恐怕前后被扎了个对穿
兰不远手指微颤,轻轻碰了碰他的右前胸。
果然,隔着衣裳,指尖触碰到了细小的尖硬异物
无道的脸色变得极为难看,手臂一挥,把兰不远推得倒坐在草地上。
兰不远难以置信地望着他,喃喃问道:“你推我下湖,原来你用自己的身体替我挡下了攻击你为什么”
无道闭上眼睛,冷声道:“你是我的”
第619章 女登徒子
“你是我的”
兰不远以为自己听错了,或者是自己突然无法理解人类的语言了。
无道怎么会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起来了呢
周身的血液冲向脑门,撞得兰不远头脑昏沉,脸颊又烫又辣。
无道轻轻喘了口气,续道:“猎物,只能由我来杀。”
说出这句莫名其妙的话之后,他的脸色变得十分奇怪,抬起眼皮定定地望着兰不远。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兰不远觉得他好像有一点紧张,又有一点期待。
我是他的猎物兰不远有些心惊肉跳这话听着怎么那么咳咳咳咳,她的思绪不可抑制地往某个不可言说的领域飘去。什么皮裙啊,皮鞭啊,捆绑啊等等,后面还有一句呢
“你要杀我”她蹭到他的身边,歪着头问,“所以,你不顾性命地保护我,是因为你想要亲自杀我”
无道眼角跳了两下,漂亮的嘴唇微动,恨恨地吐出一个字:“是。”
“哦,好吧。”兰不远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表情,无所谓地回道,“杀我之前记得先告诉我一声,我好留一留遗言,分配一下遗物什么的”
无道气得闭上了眼睛,只恨不能把耳朵也堵上。
兰不远阴魂不散的声音贴得更近了:“让我先帮你处理一下伤口吧,否则你恐怕撑不到杀我的黄道吉日了。”
无道没理她,但也没挪地方。
兰不远知道他并没有失去行动能力。既然不动,那就当他默许了。
她小心地察看他的后背。
“好像得脱掉你的衣裳。”
无道面无表情,全无反应。兰不远深深吸了口气,心中默念着色即是空,双手大义凛然地探向他腰间,扒下了他的腰带,抓住衣襟,将外袍从他双肩褪下。然后一双魔爪继续伸向中衣
忽然觉得自己很像登徒子。
这里的日光已不再惨白,但无道的肤色看起来还是苍白得触目惊心,仿佛全身的血液已经流干了一样。兰不远的手时不时触碰到他的皮肤,感觉到一阵阵透骨的冰凉。
折腾半晌,兰不远总算是把无道的衣裳扒到了伤口下面。只见渔叉叉头没入他的体内,一小截被剑刃削得光滑平整的断杆露出后背,随着他的呼吸微微地起伏。大约是在水中浸泡得太久,伤处已经看不见血迹了,大块的撕裂伤已被湖水泡得发白,泛着死气。
“我可以把它拔出来吗”兰不远声音轻颤。
“拔。”
兰不远深吸一口气,握住了渔叉的断杆。
“手不要抖。”无道平静地说。
兰不远屏息凝神,缓缓把渔叉往回抽。
手掌上传来了很微妙的感觉。她清晰地感觉到锋利的叉头从他的肺部、血肉中抽离,它们擦过他的肋骨,发出了叫人从头难受到脚的细微颤动。
他竟然是血肉之躯
兰不远换了口气,看了看已拔出一半的叉头。有血。
她屏住呼吸,将渔叉彻底抽了出来。
伤口总算是开始往外渗血了。兰不远当机立断,撕开无道的中衣,用那些轻柔绵软的布条将他的伤口缠住,又重新撕下几缕长长的布条,放在太阳底下晾晒。
“等到晒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