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之所以弯曲,是因为已超越了速度的极限,连光也被它抛在后头,所以映入眼帘的,便是一段弯曲跳跃的赤线。
而此时,下方的修士们也作出了反应。
一道绝对不可能避得开的光芒袭向兰不远。
若她此刻不是处于异样的状态之中,看眼前的世界运转极为缓慢,那么,她会在察觉这一道光芒之前,就被它击成万千碎屑。它的速度如此惊人,纵然眼前的一切变得极慢,但它依旧快得恐怖
幸而,无道已扭曲了最后一抹五色光,在二人身侧破开了一道可容一人穿过的无形裂缝。
而且他已经进去了。
真是个省心的家伙。兰不远停顿了许久的心脏突然疯狂地跳动起来,仿佛要在千分之一息内,跳个成百上千次。
若是接下来的事情做得漂亮,那她极可能真正地摆脱仙界的追杀
磁力层中那一部分还牙已被她彻底吸掉了,而眼前做成灭世大阵的这一部分毁灭在即。只要让他们以为成功击杀了自己
兰不远深吸一口气,用全副心神锁死了那道晃眼便来到近前的光芒
尚未临身,那光芒之中蕴藏的恐怖力量,已即将把她的身躯和神魂冲成一盘散沙,跌向后方而这道光芒,只是那无数修士之中,反应最快的一人随手发出来的。在它之后,形形色色的攻击和法宝蝗虫一般地席卷而来
兰不远浑身都轻微地战栗起来。
她并没有避入无道破开的裂缝之中。那道裂缝,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正在缓缓地合上。方才可容一人通过,眼下已只能容一人侧身通过。
合上一半之后,收缩的速度显著地加快了,兰不远几乎无法判断,会是那道迅疾到极处的光芒先冲到她身上,还是这道救命的裂缝先行合上
一闪念的功夫,它已合拢到只剩小臂粗细了
不可以若是就这样跑了,后患无穷我与他们的实力根本不在一个层级,仙界人生地不熟,谁说得准什么时候便被捉住了念头一闪而过,她轻轻捏住了圣器“心想事成”。
光芒临身,撕裂的剧痛传来的一刹那,兰不远做了两件事情。
脑海中闪念“我要让自己的气息消失在原地”
与此同时,她操纵“规则”散开肉身,在身旁裂缝只余头发丝细、彻底合拢的一刹那,散成不可见尘埃的身躯闪入裂缝之中,重组
从来没有人听过这样的声音。
就在青鹏真君发出的真气击中入侵者的一刹那,下方的灭世大阵中,发出了任何人也从来不曾想象出的声音。
它在破碎,或者说湮灭。
任何人都不会怀疑,这个总面积占据了四分之一星体的巨阵破灭,该是发出什么样惊天动地的巨响轰鸣。
然而,此时传到每一个人耳朵和神魂之中的,却如呢喃细语一般。
“大大音希声。”
说话的人发现,就连他自己也听不到自己发出的声音。
任何人都有这样的体会无论怎样塞住耳朵,自己发出的声音却是不可能被阻拦在外面的,因为它源自内部,直达颅脑。
然而就在此时,任何人都无法听见自己的声音了。
这样的体验新奇而又恐怖。
黑红色的流火极突兀地熄灭了。这燃了不知多少岁月,仿佛永不熄灭的火,就这般戛然而止。
没有人敢动。
他们都不知道接下来还会发生什么事情。
没有人能够和这样的灾害相抗,他们连逃跑的念头都生不出来。
只能听天由命。
一片金光席卷而过。
“圣器东皇鼎。”一个沉着的声音刺破了诡异,传到每一个人的神魂中。
一只巨鼎,顶天立地,将在场的所有人都圈到鼎内。
铺天盖地金芒之中,众人齐齐俯首:“仙尊功德无量圣法无边”
“仙尊”一人急急上前邀功,“无垠转世之身已被我的真气击成万千碎片再无生还的可能”
“哦”元极仙尊微微地笑,“确认否”
众仙虽有不甘,却是齐声道:“确定无疑青鹏真君立下大功”
有人取出了晶莹的镜石,交与元极仙尊。
仙尊手指一拂,便见那镜石之上,忠实地还原了方才种种景象。
眼见着,一息之间,一道黑色身影从扭曲的虚空之中步出,向着灭世大阵发出一道透明赤线,与此同时,青鹏真君的攻击骤降,正正轰在了来不及闪避的娇小黑影之上。
境石清清楚楚地记录下了一切。兰不远脸上的惊恐有如实质,她根本来不及作出任何反应,便在青君的重击之下,爆成了消失在世间的亿亿碎末
而就在那一刻,她的气息随之彻底消失了,一切归于虚无。
元极仙尊的目光在兰不远身旁那淡如烟尘的黑色虚影上停留了一瞬。沉吟片刻,点了点头:“青鹏,你随我来。”
“是。”俊秀阴沉的青鹏真君目中闪烁着欣喜的光芒,尾随元极仙尊步出东皇鼎。
此时的东皇鼎,已经离开了还在崩溃的灭世大阵,慢慢旋转着回到了那座仙雾缭绕的大殿之中。
第557章 论冥君大人被压死的可能性
兰不远呆呆地盯着身下的一滩黑水。
她有些不大确定,地上被她砸扁的这个东西究竟是不是先她一步进入空间裂缝的无道。
按照正常的逻辑来说,它应该是无道没错她与无道进入空间裂缝是前后脚的事情。
几息之前发生的一切依然历历在目,兰不远记得自己是如何在千分之一息内用圣器心想事成藏匿了气息,然后在那道恐怖的光芒临身的刹那重组肉身、遁入空间裂缝。
但在那之后的记忆却像是化在了水里的墨迹,寻不到来龙去脉。
这是一片沙漠。与北漠不同,这里沙子极细极软,空气炽烈干燥,当头一轮白日,肆无忌惮地将这片沙地变成了一只大蒸笼。
兰不远依稀记得自己是从半空掉下来的。
重组肉身的同时穿过空间裂缝的感觉,就好像一个人活生生地把自己片成了极薄的、一涮就熟透的透明薄片,然后再把它们粘贴起来一样。
直到现在,她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