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天输。”老龟把脑袋摇得啪啪响,“你说人这物种真是奇怪了啊,让他们学个好,比登天还难。学坏啊,稍微一沾,就跟没了脑子似的疯了一样往里钻,天天输还天天去赌,真是蠢得没治了”
良辰打了个呵欠:“这个吧,我也不是民警同志,这扫黄打非的事啊,管不了,管不了。”
老龟又翻了个响亮的白眼:“谁要你管了。你看着,闭上嘴,别插话。这个张二,从小游手好闲,爹妈还在的时候吃爹妈,爹妈没了就吃大哥。张大条件不赖却一直娶不上媳妇,就是因为有这个不成器的弟弟拖累着,聪明的人家都懂得,不会把女儿嫁给一个供着无底洞的傻子。嘿,总算有个姑娘不嫌弃,肯嫁他了。前几年倒也相安无事,这个姑娘呢,脑袋瓜也不怎么灵光,张大把钱给张二花,她也乐呵呵地不管。直到生了儿子,这傻姑娘她突然就开窍了。”
良辰嘿地一笑,摆手道:“这我知道,升米恩,斗米仇嘛一直供着这小子,突然不供他了,他肯定不答应。”
老龟不理他,继续说道:“前几日,张大那个还没学会走路的儿子,掉到离家一里外的河里淹死了。可怜哟,小小的一团,救上来的时候,小脸整个都紫了。”
良辰拍了拍大腿:“不是吧这么毒有证据吗是这小子干的吗”
“你瞎激动个屁”老龟道,“他抵死不认,也找不到什么证据,现在被关在这里,已经是另一桩事了。”
老龟慢悠悠背起手,继续说道:“张大是个老实疙瘩,从来也没有得罪过人。出事那天,张大出去干活,他媳妇在厨房做饭,儿子一个人在院子里晒太阳。中午的时候,张二起床要去赌坊,跑到张大他屋子里去翻银子,被张大媳妇瞧见,给骂了出去。等到张大媳妇做好饭,发现张二没了,儿子也没了。后来在河里找到那小娃,报了官,拿了张二。这张二拒不承认,说他直接去了赌坊,几个老赌徒可以替他作证。”
“切”良辰道,“老赌徒的话也能信几个破钱就收买了要去找实证”
“是呗,”老龟凉凉道,“当天就把人放回去了。昨儿,张大他媳妇也掉那河里淹死了,死的时候,手上攥着条腰带,正是张二的东西。这不,张二又给拿进来了。”
良辰愣了一会,叹了口气:“这一回,张二怕是也有不在场证明了。”
“是啊。”老龟说,“这回,不单张二那几个老赌徒朋友,整个赌坊的人都能证明张二赌了一个通宵,运气还特好,赢了二十几两银子。这张二还在赌坊里和人家说,回去要拿银子砸他那个势利眼嫂子呢。查也查了,屋里屋外,一点打斗痕迹也没有,路上还找到了张大媳妇的脚印就她自己一个人的。”
“真傻。”良辰目光直勾勾,“这个女人想拿自己的命,帮自己儿子报仇。可惜这么大一个人,不像小婴儿说抱走就抱走,要真是张二杀了她,怎么可能一点痕迹都没留下来白死了。”
“可不是白死了”老龟说,“明天一早张二就要放出去了。”
良辰一愣:“你带我来,是想让我替天行道别傻了,虽然穿越到这个蛮荒的时代,但我依然有一颗文明的心,不会滥用私刑的。而且,办案要坚持无罪推定的原则,疑罪从无,讲究证据。没有证据,就算是严刑逼供拿到了口供,也不算的”
老龟觉得和这个良辰在一起,它完全可以全程把眼珠子挂到上眼皮里面,只留个眼白给他看就行了。
它说:“叫你看着你就看着,废话那么多。”
良辰打了个呵欠。
只见老龟的身体突然化成一滩黑水,从木栅里钻进了牢房。
良辰呵欠打一半,差点儿闪了舌头:“这什么鬼”
张二被他的鬼叫吵醒,一睁眼睛,就看到一大滩黑水向着他涌来,顿时惊得魂不附体。
“这是什么东西救、救命”张二拼命地往墙边缩,拎起一只草鞋想要赶走这滩黑水。
老龟不疾不徐,把他逼到墙根,嗖地钻进了他的身体。
只见张二两只眼睛突地向外一瞪,身体中响起了咕噜咕噜的恐怖声音。
不过片刻,这具身体轻轻活动着四肢,脑袋左右摆动,颈椎发出“咔擦”声。
“哦哦”张二的眼睛发出明亮猥琐的光芒,“这小子,啧啧,这小子,果然是他把那个小团子给抱走了啧,走到河边,犹豫了下,真给他扔进河里了哎呀好可怜,小手小脚在水里扑腾了几下,就沉下去了这小子,这小子,还说,这回没借口了,我看你给不给我钱花这还真是人啊也就你们人,为了钱啥事也能干得出来”
良辰吞了吞唾沫,这回终于没打断老龟说话。
老龟用张二的身体在牢房里来回地走动:“哟,张大媳妇偷他腰带,他发现了呢这小子说,蠢女人,想自杀陷害我吧老子今儿闹个大动静去,你死也白死,没了这个臭女人和那小拖油瓶,就没人给大哥吹枕头风了,大哥对我又会像以前一样好”
“啧啧,啧啧啧人,这就是人啊”
第375章 您牛叉
老龟走到了木栅边,两只手吊儿郎当地挂在木栅里,脸挤出一半,冲着良辰眨眼。
“喂,小子,你说得一套一套的,没鸟用要照你说的办,这个恶人明儿一早就要被放出去了,从此作威作福,被他害死了老婆儿子的张大,恐怕日后还得继续供着他养着他,啧啧,你说这叫什么事嘛都像你们这样,这世间还有没有公理正义了,啊”
良辰艰难地挤出一个笑:“你说的也不全对。这次确实是这个张二犯的案,但要是都像你这样办案,总会碰到冤案吧要是不分青红皂白就把嫌疑人给杀了,你一翻他记忆,发现他真没干坏事,那怎么办那你岂不是错杀了好人死人不能复生,无辜者被滥杀,真凶逍遥法外,那岂不是更没公理正义”
老龟一脸无辜:“问题是,我没冤枉他啊。”
“我说如果,如果真不是他干的呢”
“就是他干的呀”
“我说如果”
“没如果啊,就他,就这孙子”
良辰无话可说:“好吧,你高兴就好。”
老龟侧着身体,从拳头宽的木栅里挤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