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面的碧漾台中,千泽正站在窗边观望,对面聊雪台挂上了影纱,纱中隐约缠绵的两个人影落在千泽眼中。
南朝在一边悠哉道,“胡氏银号我也查了,说是遍地分号也不为过,胡氏开了不少大作坊,专门做的是绸缎生意,与西洋交易往来极密切,通过盘岭古道贯通东西。”
这些有钱有权有势的人来此赌石,并非真心想夺那几块石中的翡翠,而更像一种地位和权势的集中炫耀。
因此千泽对这些东西毫无兴趣,他没什么好炫耀的,因为他什么都不缺。
此时此刻,千泽更担心的是墨萱。
遇见凤九雏时,千泽就感觉到了他的变化。
千泽只是还不知道,凤九雏也不是人,他与毒蝎,与九霄一样转世而来。
他是凤凰化形,在到达他应有的寿命之前,不死不灭,每一次死亡都能带给他更强的新生。
“罢了,我也该开始做正事了。”千泽披上了羽裳,淡淡问道,“今日的赌石,都有谁放了签”
“除了咱们,东阁三位金主都出手了,只余容成凛尚未表态。”
“走,去看看。”
所谓赌石,就是把从翠场采出的原石直接拿到面上来,看似一文不值的石头,切开后里面可能藏着价比千金的宝石,也有可能花了大价钱,切开后却现这就是一块一文不值的石头。
和氏璧也曾是一块赌石,需要慧眼识英,才有可能掘出宝物。
放签的意思是,如果自己对今日的压轴赌石感兴趣,就放出手中的雕芯紫檀签,表示决定与其他放签的金主竞价争取。如果不放签,就没有最后争取的机会了。
这也是赌石的吸引人之处,有人可能凭赌石一夜暴富,也有人会因赌石倾家荡产。
今天的压轴赌石是容成凛带来的一块火山口采出的妃火石原石,听说这是容成飘雪珍藏了数年的宝石,却也有人怀疑这块石头的价值,如果真的是一块价值连城的宝石,容成飘雪为何不取出来,凭她雕心凿骨的本事,必定能让本就连城的宝物更加昂贵。
此次一同被端上梨花台的有十六块大小不一,形状各异的赌石,那块妃火石原石就混在其中。
千泽与东阁的其余四人坐在二层阁楼的屏风后,品着香茗扫视下面桌上的赌石。
这些赌石上都被事先涂了一层障目漆,宾客众多,不排除有身怀异能者,若是有能一眼看穿石中价值的人那这赌石会就没意思了。
千泽扫了一眼梨花台上的石头,摇着扇子叹气道,“在我眼里这不过是些石头罢了。”8
第149章 浮云蔽日七
南朝哼了一声,“你就是顺遂日子过得太多了,想我当年在市井摸爬滚打,什么苦没吃过,那时候,有宝贝摸一下也是好的。”
千泽一笑置之,自己的曾经的苦,只有自己知道。
“长安那边布置得怎么样”千泽品着茶问道。
“商贾的联系都差不多了,只是长安那边比起承抚差得太远,穷了太久,屋舍马路破烂不堪,最近起风,一出门就一脸土,水井和水车什么的都是最老旧的样式,要多麻烦有多麻烦,而且穷山恶水出刁民,那边的市井乱得很。”
说起长安,南朝也只得摊摊手,想要把长安建成足以作为蓬莱都城的水平,需要太多的金钱和人力,如果千泽一下子派过多的人和钱两过去,又会引起朝中大臣的恐慌,再有别有用心者从中作梗,又会是一番周折。
怎么才能让长安名正言顺地富庶起来呢。
千泽也在头疼这件事。
忽然,雅间的屏风后传来小侍的通报声,柳拂桥笑意盈盈地走进来,对千泽蹲身行礼。
南朝点了下头,退到了一边。
千泽挑眉道,“柳小姐不是给今天的妃火石放了签么,怎么来了我这”
“听说千君也对今天的妃石感兴趣,小女子怎么敢与您争,叫人收了签回来了。”柳拂桥脸上带着得体的笑容。
“坐吧。”千泽抬手叫人拿了雕椅软垫来。
“千君心细体贴,听说萱皇后有了身孕,如今还好吧。”
“若没人打她的主意,那还好。”千泽冷下脸来,铛的一声放下了手中的茶杯。
柳拂桥不敢再问,坐在椅上垂眼看着一楼梨花木上端正放着的十六块赌石。
逍遥楼今日闭了门,门外有数十侍卫把手,禁止一切可疑之人靠近,门前路封道,平常百姓只得绕路而行,想要看看热闹都不可能,因此逍遥楼的赌石会才经常有神秘的传言流传在民间。
宽敞的一层大厅中四壁镶嵌水润玛瑙,香烛的光影在宝石中反复折射,照得整个大厅金碧辉煌。
厅中端正摆了六十四套檀木桌椅,雕刻的花纹中镶嵌了细碎的海蓝宝砂,桌上按来宾身份依次摆了不同的茶具,从华丽的珊瑚到最普通的银器,杂然前陈。
二楼是环形的阁楼,分成了五个雅间,只有一个柳拂桥的雅间空着,其余四位都在座。
千泽所在的雅间用翡翠屏风挡了,对面雅间是恭亲王千源,左边是元宝银号的胡银绯,右边是容成家千金凛小姐。
容成凛照旧半张银箔面具遮面,冷冰冰地坐在雅间中,和她姑母容成飘雪简直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模样。
恭亲王千源手边摆了一套三彩琉璃釉的茶具,三彩琉璃从海外流入,在蓬莱十分罕见,也是逍遥楼的珍品,若客人身份不够,是不会轻易拿出来的。
千源皱着眉打量对面,手指敲了敲桌面,身后的管家立刻凑了上来。
管家扫了一眼对面,已经知道自家王爷为何动怒。
对面雅间的翡翠屏风中露出了茶桌,茶杯是由上等的乳黄象牙作底,嵌上花纹繁复的血红珊瑚,再以大小整齐的黑鲛珠点缀,即使是外行人,也能一眼看出这茶具的名贵,更别说阅宝无数的恭亲王了。
千源好面子,最恨别人在身份上压自己一头,这时候已经脸色阴沉,指着千泽所在的雅间问道,“对面是位亲王”
管家连忙赔笑道,“王爷,对面那位被逍遥楼奉为上宾,可逍遥楼口风紧,怎么也问不出消息,咱们还是小心点为妙。”
千源怒气冲冲地拍着桌子,压低声音道,“再尊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