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杂货店,我买了锁头。去水库的路,晚上人很少,汪心开车在前,加快了速度。我在后面有点担心,想提醒她不要开得太快,但是,考虑到她和我一样,中了欢箭,她对我会有种幻想,叫她开慢点,她会以为我对她有意,从而想东想西。也许她加快速度就是兴奋的表现。反正怎样做都有利有弊,我只能加倍小心。
突然,汪心的女装摩托车撞上了泥块,差点跌倒,可能泥块是那些搞事的人变的,我对她说,“让我骑在前头吧。”她说,“晚上开车,格外小心,但还是撞上了泥块,你开在前头,也要加倍小心啊。”我开车在前头,也有顾虑,因为那些搞事的人可以变成一段路,让我冲上什么东西,比如冲到路沟。有段路,靠近深沟,来到这里,我放慢了车速。前面来了一辆运沙石的大卡车,开得很快,汪心在后面按响了喇叭,这辆卡车,没看见我似的,向我冲来,我只能开到路边,不过,越担心越见鬼,可能搞事的人对这段路动了手脚,明明靠边的路还可以开过去,我的车却冲进了水沟,接着,汪心也冲了下来。我伸手摇头,身体没有什么大碍,就是全身湿透了。看汪心,她吓得晕过去了,我只好把她扶上大路,她才清醒,吓得浑身发抖。幸好卡车司机不逃跑,他吓呆了,说:“真见鬼,你们两辆车,我只看见后面的车,听到喇叭响,没看到前面的。”他拿来绳子,叫我到路沟里绑上摩托车,他开车把我们的摩托车拉了上来。我们试了试,两辆摩托车还能开。卡车拿出两百块钱给我们,算是利是。我不要,汪心说,“这是利是,不要就倒霉。”她接了钱,给我一百,卡车司机就开车走了。我对汪心说,“幸亏没事。只是你浑身湿透了,小心着凉。我这里有雨衣,你披上雨衣再开车吧。”她说,“雨衣我也有。”她拿出雨衣穿上,开车走在前头。
到草莓地,我对她说,“你自己回去吧,我要调转车头了。”她停车说,“跟我去,换了衣服再走。”我说不必,调转车头走了。回到宿舍,身上的衣服都被风吹干了,妻子没发现异常,她说,“红颜祸水,你相信吗?我见你和汪心走近,都有倒霉的事发生,不是你倒霉,就是她倒霉。”我更加不敢把冲入水沟的事跟她说。我洗了澡,和她看电视,一只蝴蝶在电视屏幕前飞来飞去,我心想,可能是吕洞宾变的,难道他知道我和汪心冲入水沟的事?我正在思索以什么借口出去走走,一只有翼的蚂蚁又飞到电视上,我对妻子小眉说,“电视不好看,我出去走走。”小眉说,“不会是汪心还在后门等你吧?”我说,“假如今晚那个后门没锁,你真以为我是和汪心幽会了。”小眉说,“你现在心情难以平静下来,肯定是对汪心想入非非了。”我不和她多说,走出去了。
到偏僻处,方世玉现身,十岁的样子,贝托现身,六岁的样子,方世玉说是贝托叫他来的。贝托说,“那些搞事的人不让我近场,我就守在油包老师的宿舍前,或者变蚂蚁附在油包老师身上,发生在油包老师身上的事我都看到了,后门砸锁,冲入路沟,油包老师都是出于一种爱。”我说,“面对凡人,神仙都要有一种爱,就是天爱广大。可是那些搞事的人,在那个很美的姑娘汪心面前,变成流氓,哪里还有什么天爱广大?”贝托说,“他们把那个很美的姑娘汪心看成风眉,不把她看成凡人。”方世玉说,“我接近那些搞事的人,他们东一句,西一句地说些不着边际的话,我没看到有人搞事,那些人散去后,我还在云上,贝托来,找到我,我才知道那些人已经下去搞出了耍流氓,让油包老师和汪心冲入路沟的事。”我说,“那些人防不胜防,我也有点大意,像贝托这样的人都能跟着我,我没有觉察,那些法术高明的人那就更不用说了,想怎么搞就怎么搞,让我和汪心冲入路沟,弄湿衣服,还不算很严重,我怕这样下去,会给汪心造成很大的伤害。”方世玉说,“我想多叫几个帮手,混入其中,他们要搞事,我们就及时制止,引导他们一心向善,体现天爱广大。”我说,“水平不高,对付不了他们。多叫水平高的人出动,那些人又会找来更厉害的人,认为这样才过瘾。我们几个人联手就行了,不能让更多更高水平的人参与进来,就像玉皇和阎罗的争斗,万岁爷和乾礼的争斗,做做样子,慢慢就能平静下来,矛盾升级,那就是出人命的。”我叫方世玉明天还去跟那些人一起夸夸其谈,那些人要搞事就唱反调,阻止不了,就跟那些人斗一斗。贝托负责通风报信,及时将方世玉和吕洞宾的情况报告给我。方世玉说,“我一个人,势单力薄,恐怕不是那些人的对手。”我说,“你做做样子就行,叫他们有本事就冲我来。”贝托说,“我是史蒂芬森的通信员,暗中帮帮你还可以,让那些人知道,他们会收拾我的。”我说,“你们认为怎样做好就怎样做吧,我要回去了,以免妻子猜疑。”
第二天下午,我从学校回到宿舍,妻子已经接儿子回来了,她要做饭,叫我陪儿子玩玩,儿子对我很反感,随便拿书本掷向我,可能是吃了离心果的缘故,我拿他没办法,去跟妻子说,妻子说,“你稳住他,我做了晚饭,让他吃了再叫余真带他去玩。”我只好折了一根树枝回来,装模作样,像舞剑一样,打给儿子看,趁机打他几下,然后施展法术,控制他,让他呆呆地看我表演。一只蝴蝶和一只有翼的蚂蚁在门口乱飞,可能是方世玉和贝托来了,很焦急的样子。我跳起来,把蝴蝶抓住了,给儿子看,他想拿蝴蝶来玩,我却把蝴蝶放飞了,他大哭。妻子来问原因,我说他想抓蝴蝶玩。妻子说,“你有本事就抓一只给他玩吧。”于是,我追赶那只蝴蝶来到偏僻处,方世玉现身,说:“那些搞事的人要找那个姑娘的麻烦,我反对,有一个人跟我争吵,最后打起来了,我不是他对手。虽然他是二十岁的男子模样,但是我感觉到,这个人用的招式是百身狐特有的。吕洞宾恐怕也不是他的对手。”我说,“我去试试。”我叫方世玉变成蝴蝶,让我抓住,回宿舍,却不见儿子了。妻子说,楼上的余真听到哭声,来带他上楼了。她还没做好晚饭,我就出去,到无人的地方,分身变了一个二十多岁的青年人骑摩托车,来找我,我带他去对妻子说,“我跟这个朋友去水库钓鱼。”妻子说,“找借口去跟汪心约会,是不是?”我说,“别想太多。”我变的那个人说,“我有几个朋友先去了,他们是钓鱼高手,钓到鱼就在那里烧烤。”妻子叫我们吃了晚饭再去,我们不吃,开车走了。
来到汪心的草莓地处,看见路边有一辆微型车,是林辉昌的,他在车上,见了我,便下车对我说,“想干什么?”我说,“我们来水库钓鱼,顺便买几盒草莓。”汪心在草莓地里,显然是躲着林辉昌,我走近她说,“我买三盒草莓。你男朋友来了,不跟他说几句?”汪心说,“他不是我男朋友,他叫我将草莓地转让给人,去帮他,用电脑打单开票,我不干,我跟他没有什么好说的。”她这么一说,我就知道有人在她身上附体了。因为她和我,还有林辉昌都被狗咬,被狗咬后,也就是万岁爷把狗咬当作是射欢箭,我心里想着汪心,林辉昌想着汪心,汪心会想着我和林辉昌的,她不可能喜欢我而讨厌林辉昌。我分身变成一只苍蝇飞上她身体,试图控制在她身上附体的那个人。那个人用心对我说,他是吕洞宾。既然是吕洞宾在她身上附身,控制她躲着林辉昌,天上搞事的人知道我们中了欢箭,见面就欢快无比的,现在她躲着林辉昌,那些搞事的人肯定看得出有人在她身上附体,我就要明智地离她远点,我叫她给我三个盒子,我自己摘草莓。
我很快摘了三盒草莓,将三十块钱放在地上,叫汪心来拿。汪心不肯收,拿着钱向我追来,我快步走上大路,林辉昌跳下微型车,对我说,“我告诉你,草莓有毒,你不能吃啊。”我说,“神经病。”他不理我,去拦住汪心,说:“钱都不要?他是你什么人?”汪心也说,“神经病。”他说,“你不要就给我。人家买草莓你不收钱,那你还种它干嘛?将草莓地转让给人吧,跟我到城里享福。我向你保证,跟了我,整天快乐,你认为怎样快乐就做什么,没人拦你。你想当老板,我们就让你当老板,当批发摩托车配件的老板,比你当草莓场的老板好多了。”汪心说,“你走你的路,不来拦着我。”林辉昌冲过去,将她抱起来,转了一圈,才放下来,汪心气得打了他一个耳光。林辉昌死皮赖脸,说:“打我就是爱我。”他又将她抱起来,想要抱她到微型车的驾驶室,她动弹不得。很明显,吕洞宾在她身上附身,被在林辉昌身上附体的人克制住了。我看不下去了,将草莓交给骑在摩托车上的、我的另一个身体,走过去对林辉昌说,“人家不理你,你来硬的,众目睽睽之下抢人?”林辉昌说,“关你什么事?”我说,“我是老师,老师的职责是教人明白事理,你执迷不悟,我就要教教你才行。”林辉昌说,“什么狼皮老师,教坏人的孩子,害得人跳水自尽,还有脸说自己是老师。”汪心对林辉昌大叫,“快放我下来,不要耍流氓。油包老师,给我抽他两巴掌。”我冲过去,想抽林辉昌两巴掌,他将汪心塞给我,反过来抽了我两巴掌,打得我脸上热辣辣的,我将汪心放下,冲过去跟他扭打在一起。在林辉昌身上附体的人功力很强,我一时无法制服他,他的招式真的很像是百身狐的,他打我几拳,我抽他几巴掌,我和他都鼻青眼肿了。汪心的父亲带一帮人来,叫我们停手,林辉昌停手,说:“我叫汪心跟我进城当老板,这个所谓的狼皮老师却要阻拦,害得人跳水自尽,还有脸说教人明白事理。”我不想跟他争辩,跟他争吵也无益。要不是吕洞宾在汪心身上附体,汪心见了林辉昌也是欢快无比的,我是有家庭的,应该理智地退出,不要让我们三个人都成为欢箭的受害者,我认为,这也是天爱广大的理念。我上了摩托车,林辉昌也上了微型车,他向东南去,我不去水库了,向东走捷径回去。那些搞事的人还不想放过我,到我和汪心冲入路沟的这段路,他们又控制一辆卡车向我冲来,不过,摩托车是我分身变的,我硬是在水沟上变出一条通道,他们拿我没办法。刚才在人面前还是鼻青眼肿的,风一吹,我又恢复正常了。
回到家,我拿出三盒草莓给妻子小眉,说:“我经过汪心的草莓地,忍不住又买三盒草莓,那个林辉昌也在,他见我买草莓,认为我骚扰汪心就动手打我,我跟他撕撕扯扯,去不成水库钓鱼了,只好回家吃饭。”小眉说,“我说你靠近汪心就倒霉,你偏不信。儿子跟余真去了,今晚不回来了,明天用草莓引诱他,看他还对我们反感吗。”我说,“明天不行,可能后天才行,他脑里只记得两天的事情。”我吃了饭又出去溜达。到偏僻处,方世玉现身,我对他说了草莓地发生的事,我也认为是百身狐参与其中,我决定到天上去一趟,我叫方世玉冒充我,到苦楝树下发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