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跑回村里,在自己家的后面,吕洞宾拿着一个黑皮包,看见我,向天指指,我会意,变成一只小鸟飞到树上,他拿黑皮包变成一个小子,他也变成小鸟了,那小子走到门口,等我父亲。我父亲很快回来了,开摩托车搭那小子去学校。我和吕洞宾飞到我曾祖父的院子,精龟还在这里,他又砍了两棵树和几根竹,准备做另一张竹床。看来,他想把新做的竹床送给我父亲,而把躺上去能进入八仙梦乡的竹床留下给自己。他锯木锯竹都快,很快就做出一张竹床,他躺上去,过了一阵才起来。
我父亲拿着一个胶桶来了,叫精龟和他去抓鱼,精龟说,“不带鱼网怎么抓?”我父亲说,“用两只手去摸就行了。”精龟说,“我上竹床躺一会,看八仙教我如何抓鱼。刚才我又做了一张竹床,我躺上去,又梦见到吕洞宾和蓝采和,他们说我的手艺不错。看来在这里做成的竹床都能梦见到神仙。”他真的又躺到竹床上,过了一会,他起来砍竹,做了一个简单的笼子,说是吕洞宾教他做的。他和我父亲向南边田垌走去,我变的小鸟跟着,在他们的头上飞。他们沿着大沟走了一阵,大沟向东弯去,他们向南来到一条排水沟水浅的沟段,我父亲说,“蓝采和对我说,是这里鱼多。”精龟说,“应该是水深的地方鱼多。”我父亲说,“我们没有网,到水深的地方抓不到鱼的,我们姑且相信神仙的指点。”他们下水,我父亲叫道:“真的鱼很多,我们分开挖泥堵住水道再抓鱼。”他叫精龟到南边去挖烂泥堵住水道。精龟堵住水道,用竹笼子一捞,捞起两条塘角鱼和三条鲫鱼,他非常高兴,叫道:“塘角鱼、鲫鱼真是多。”我父亲也抓到了一条塘角鱼,扔进桶里。他和精龟抢着抓鱼,异常兴奋。精龟说,“真的有神仙帮我们。”他有竹笼子,抓鱼比我父亲多很多。他们很快把堵住的水沟里的鱼抓完了,意犹未尽,又到外面的水沟去摸,不过抓不到鱼了。我父亲带来的胶桶装满了鱼,精龟的竹笼子也装满了。
回到村里,村里人见他们抓到这么多鱼,都问他们在哪里抓的,他们把进入八仙梦乡的事说了,那些人都怀疑他们说假话。精龟说,“信不信由你们,油包曾祖父的院子里那两张我做的竹床还在那里,你们可以躺上去试试。”我父亲说,“有一张竹床是精龟送给我的,我要拿回来了。”有五个男人要去试试,精龟带他们进入那个小院,有两个人躺到竹床上,过了一阵,一个说,梦见了曹国舅,曹国舅叫他明天下午两点钟,又到那段排水沟去捉鱼。另一个说,韩湘子告诉他,明天下午两点钟,还去那段排水沟抓鱼。其他三个男人,也都躺到竹床上,都说梦见了八仙中的一个,汉钟离,铁拐李,张果老,肯定是吕洞宾和蓝采和冒充的,都叫那三个人明天下午两点钟去抓鱼。那些人半信半疑,说了一阵,他们要精龟和我父亲不要拿走竹床,精龟和我父亲答应了,他们便回去了。
人走光了,我现身,六岁的样子,看到竹子上有两只小鸟吱吱啾啾,我招招手,吕洞宾和蓝采和都现身了,我说,“你们叫那些人明天还去那个地方抓鱼,真有鱼抓吗?今天精龟和我父亲抓了不少。”蓝采和说,“言而无信,那些人就不相信我们八仙了,今天晚上,我施展手段,把大沟里的鱼引到那条排水沟。”我说,“如果明天他们抓到很多鱼,他们就守定那两张竹床,不想干活了。”吕洞宾说,“别担心,等他们抓了鱼,有点相信我们八仙了,我们叫他们种一些农作物,他们会勤奋去种的。你说种什么好?”我说,“村里有人专门种马蹄子,也有人种藕,种青瓜。村里人喜欢跟风,见今年种什么好,明年就有很多人种,造成种多了,种出的东西没人要,烂市。如果今年种出来的东西烂市,没人要,明年就没人愿意种了。少人种,种出的又能卖得好价钱。你们叫那些人种什么,要清楚今年什么市场好,什么烂市。”吕洞宾说,“这个难不到我们神仙,我们叫他们种马蹄子,这种东西好吃,容易保管,销量也大。”我说,“我父亲就是靠种马蹄子买了摩托车。”吕洞宾说,“你父亲年纪不大,又有摩托车,可以叫他跟精龟去城里做建筑工人,收入比种田多很多。”我说,“好,等明天他们抓到很多鱼,可以利用八仙梦乡开导他。”
第二天下午两点钟,村里的男人,有二十多个,都跟着精龟和我父亲,去排水沟抓鱼。还是昨天这个地方,精龟和我父亲先到两头抓烂泥堵住水道,二十多个人拿着抓鱼的工具下水,鱼很多,塘角鱼、鲫鱼、鲤鱼、鲈鱼、鲢鳙都有,大家抢着抓,收获很大。这一下,八仙梦乡出了名,女人和小孩也要躺到那两张竹床上。对女人,吕洞宾和蓝采和叫她们种马蹄子。对小孩,叫他们看天上,今天的云像怪兽。我已经变成小鸟在竹子上,看天上,真的有很多白云灰云像怪兽。对那些女人来说,种马蹄子能不能发财,仍有疑虑。对那些小孩来说,天上的云摸不着,看一阵就厌了。男人躺到竹床上,吕洞宾和蓝采和叫他们到城里找活干,随便搬一把铲就行。如果有冲击钻,铁钎之类那就更好。越来越多的农民进城务工,村里很多人早就心动。精龟见自己发现八仙梦乡让大家抓了很多鱼而感到十分自豪,他自告奋勇,明天带大家进城找活干。有一个叫瘦狗的人说,“可能那条排水沟天天都有很多鱼跑去那里的,八仙梦乡不过是碰巧而已,明天我不进城,又去抓鱼。”精龟说,“我敢说,你明天是抓不到鱼的。谁愿意跟我去城里明天早上在村口等我,仙人指路,你们都不去,呆在家里做个窝囊废。”
第二天早上,有摩托车的十个男人在村口等精龟,我父亲也去,精龟没有摩托车,叫我父亲搭他去,他没有锯,也叫我父亲带去。瘦狗不去,拿着捞网要去抓鱼。进城的男人出发了,瘦狗向南边的排水沟走去,有几个女人跟着他,我变成小鸟飞在前头,到了那里,他在两头用烂泥堵住水道,但一条鱼也抓不到,他咕哝:“是不是我们来得太早了?下午两点我们再来。”他和那些女人回去了。到下午两点,他们又去,我也变成小鸟飞去,看他们还是一无所获。一个女人对瘦狗说,“看来八仙梦乡不是碰巧,你去躺在竹床试试,看八仙叫你怎么做。”瘦狗便与那些女人走进了我曾祖父的院子,他躺到竹床上,过了一阵,他起来,说:“吕洞宾叫我不去城里干活也可以,在家多种马蹄子。我心里对他说,挖马蹄子太辛苦了,他也知道我的心里话,对我说,不种马蹄子,多种香芹也能发财。”那些女人说,种香芹,天天担水淋也是辛苦的,瘦狗说,“还不如跟精龟他们去城里找活干。不知他们今天能不能找到活干。”他们走了。
我现身,吕洞宾和蓝采和也现身,我笑说,“只要他们相信八仙梦乡,想发财并不难。不过我也有疑问,不知我父亲他们今天能不能找到活干,要是没找到,他们明天就不想去了。”吕洞宾说,“中国的经济发展很快,越来越多人跑去城里,城里需要建很多房屋才满足需求。有部分人先富起来了,他们也要建新房,所以不必担心你父亲他们找不到活干。”我说,“你们算是为我家乡营造了一个八仙梦乡,我家乡的人迟早会发达的,我替他们多谢你们。你们打算在这里呆多久?”吕洞宾说,“我们可以在这里呆半年,如果有成效,以后我们半年换一个地方,利用八仙梦乡扩大我们的影响。”我说,“这比在天上唱歌跳舞有价值,能够帮助人就是积德。”吕洞宾说,“我知道你很想你的家乡富起来,特别想你家先富起来,你厌倦在天上那种无聊透顶的生活,那就来做你家乡的财神吧。”我说,“前不久,我把财神哈里带来,就是想他对我家乡多关照一点,但他没有具体的措施指点我家乡的人发财。”我说,“我觉得,你们八仙就是我家乡的财神。”吕洞宾说,“你不想跟天上那六个女人纠缠,可以来跟我们一起。以前你和风眉的事,在天上很有名,是神仙都知道你油包的名,现在你认为我们做的有价值,可以跟我们做。你可以借八仙梦乡,对你家乡好一点,就说你是油包,是招财童子。”我说,“招财童子另有其人。”吕洞宾说,“那就说你是招财油包,你能为人招财,你家乡的人就会念着你。你先回天上,跟那六个女人打声招呼,免得她们四处找你。”
傍晚,我父亲他们回来,瘦狗在村口等着,精龟对瘦狗说,有个城里人,是做日用品批发的,请他们建五层楼房,价钱谈好了,要求五个月完工。瘦狗愿意去做,精龟叫他明天跟着去。我见父亲找到活干了,就在夜里飞回天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