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她也想：自己的丈夫为了明哲保身舍弃了自己对他的梦想，她也理所当然可以为自己和女儿放弃他。

这时，女儿赵蔷还在她的考虑当中。或许是出于让女儿失去父亲这样微薄的同情，起码在一两个月的时间里，王楚月独自把赵蔷照顾得不错，让当时七岁的女儿上了最好的小学。

只是，赵蔷也不是简单的孩子。

通过家中一张藏在抽屉里照片，她发现自己未来的继父竟然早在生父活着的时候就与父母交流甚多。而王楚月却在刻意隐瞒着这一事实。

间隙油然而生。赵蔷背着小学生的书包，目睹着自己的母亲嫁给了父亲以外的男人，眼里最初只有剪不断理还乱的迷茫，而这份初始的疑惑，又随着后续的发展渐渐成为了笃定。

长大一些的赵蔷不需要人接送上学，只有继父最初为了讨好继女送过她几次，后来便淡了兴趣。

于是，赵蔷找到机会去往医院，以吊唁者的身份，亲身调查无果。然后才借助一些电话里伪造的身份，从护士唏嘘的叙述中得知了真相。

这样简单的调查过程其实持续了好几年，赵蔷的成长并非一日之功。她也是到最后能够读懂存折内容才拼凑起所有线索，得到严酷的事实：

母亲在有条件救人的情况下抛弃了父亲，只为和继父过上新生活。

发现这一事实的时候，另一个噩耗随之传来：王楚月的第二任丈夫、赵蔷的继父在一场车祸意外中丧生。

事实上，赵蔷是在回家给王楚月拿取手术费的存折时发现的真相。在前一起事件的真相清晰以后，她的另一个父亲也失去了生命，但这一回没有挽回机会，王楚月甚至在嚎哭。

一切的终点都在医院。

其实赵蔷不算过于厌憎这个继父。因为他鲜少干涉自己的决定，赵蔷并没有机会多和自己名义上的另外一个父亲产生交流。

只是在得知他也会和自己亲生父亲一样死在医院时，她的心中反倒升起了一丝怜悯——只是对象不知道是继父，还是自己已经不记得面貌，只有模糊印象的生父。

或许兼而有之。

生父在她眼中已经只是遗照中的一个模糊的影响，死者生命中的一切都显得那么神圣完美。冥冥之中，赵蔷仿佛感到那个已经不记得说过几句话的人成为了自己精神中的支柱。

她甚至不记得那个人的性格。

死者有时能够永生，却不是因为过于光鲜亮丽的缘由。

赵蔷仍然背着书包，嗅闻着消毒药水的气味还感受着周边人来人往，然后像一个普通人一样下定了决心。

她或许该成为一个护士。

随后不久，王楚月便发现了一个令她震怒不已的事实。第二任丈夫生前做了一些手脚，在婚前协议的内容中添加了不让她们母女瓜分私有财产的内容——他是一个人精。

王楚月沉浸于男人的甜言蜜语，在急于完成婚姻的情况下根本没察觉到自己在各种签字时签过这份协议。

所有的遗产都给了丈夫的家人。王楚月再次只剩下那家前夫……或者说是前前夫留下的一家超市，但她已经习惯了更加衣食无忧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