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轻人摇了摇头，似乎是想起了一些特别不愿意想起的回忆。

“给钱的当天，那些人就冲入村里，什么都抢，什么都拿，很多年轻女孩都被他们从家里拖走，施暴完后才离开。离开不是因为他们从我们身上得到了满足，而是那些人着急去其他的村子勒索抢劫施暴。那之后，村里的大家就怕了，很多人哪怕不要了家里的房子和地，也要逃离这个彻底失去了安全的地方。”

“从那之后，我们整个村子的人就只带着衣物和粮食，先是往北走，试图去中部行省，但那里好多池塘与沼泽，空气都是腐烂的味道。虽然当时快入冬，但蚊虫依旧很多，许多人因此生了病，不敢再继续往北了。”

年轻人说到这里的时候，大大的叹了口气：“我的母亲就是那时候被蚊虫叮咬，感染了一种寄生虫死掉了。本来能治的，但找医师看病买药太贵了，就因为我们是外地人，同样的药，价格高了五倍多。去农神教会也因为不是本地信徒，教会的教士让我们先在当地购买土地，然后入会，再排队等候治疗。可是……”

年轻人摇了摇头，眼里有泪水流出，顺着脸颊一路淌下：“我母亲最后抱着头一直喊疼，一直喊疼，她受不了，就一头撞死在了当地农神教会的石墙上。”

“就连葬礼，哎，那里因为缺少森林，就连烧火的木柴都很贵，我母亲的尸体都不能烧成骨灰带走。只能跟当地穷人一样，用虫葬的方法，让蛆虫把尸体上的肉啃食干净，只剩骨头后，把骨头砸碎装在木头罐子里带走。”

老矮人也叹了口气：“竟然发生了这样的事情，后来呢？你们不再往北走了是吗？”

年轻人麻木的点点头：“是的，我父亲跟其他村里逃难家庭的家长讨论了两天，大家是怕了中部行省的恼人环境，决定返回往西边走，因为听路过的商人说，西部行省靠近我们南部行省的蒙托卡城，他们那儿欢迎外来人口迁移过去。因此大家就往西走。”

“路上有很多各个地方逃难的人，大家一路提防，但又互相扶持着，吃了很多苦。饥饿，被勒索，抢掠，疾病，意外，有很多人倒在了路上，连一个体面的安葬都没有。但好在，去年冬天，倒是一场雪都没下，气温低，但不下雪的话，各地的道路还是能走的。”

老矮人看看天上：“不仅去年冬天没下雪，从冬天到现在春天，我们这边一场雨也都没下啊。咱们这里还好，有山上的水流入池塘里，种地什么的不缺。其他地方怎么办呢？”

“今年哪里还有人种地啊，都逃难去了。当时一路往白石关卡去的路上，随便都能遇到其他地方的逃难民众，各个地区的都有，各个村子的都有。”年轻人补充说道。

“原来外面的局势这么不好？”老矮人眯了眯眼睛。

年轻人回答道：“我之前还不知道，后来到了白石关卡才听当地开店铺的老爷说明白，因为跟邻国的战争，我们南部行省的所有领主与骑士大人们，他们都带兵带人到行省首府去集结了。听说是去年早先组织过一回军队，但没打赢南边邻国，所以从去年秋天开始，贵族老爷们就集结了更多的军队，更多的士兵，更多的年轻人，今年打算再来一回。”

“哦，是这样么。”老矮人听完后，觉得有些不对劲。

他思索一番，这才想明白怎么回事。

人类各地的领主将领地的士兵和村落青壮都带走，这势必会导致领地的治安空虚，管理失能，盗匪流氓四起，这会让没有自我防卫能力的村子整村整村破败逃走的。

这整件事从统治的角度来看，是不划算的啊。因为对各个领主们来说，他们所拥有的土地和土地上的人口，才是他们最大的财富。

这样放弃未来收益的奇怪举措，除非是那些领主可以在其他地方将收益找补回来。

不然怎么算都是亏的。

肯定有能找补回来的收益方法，老矮人想到，但他知道，这种事情不可能从眼前的年轻人身上问出来的。

“所以，你们逃到那个白石城，呃，白石关卡后，发生了什么？就你所说，不是应该直接到你们人类的那什么西部行省什么什么城吗？”老矮人继续问道。

他没直接问矮人白石城堡的事情，而是问年轻人到人类白石关卡后发生的事情。

没想到年轻人使劲一拍大腿，啪，他自己力气大增，因此将自己也拍的生疼：“嗨，大家到了那里后才知道，因为我们去的晚了一段时间，那个蒙托卡城需要容纳的外来人已经足够了，他们不再要人迁移定居了。所以白石关卡的士兵们就将后面来的人，都给挡在了关卡内，不放人过去。除非特别有钱，能给够那些士兵。”

“没办法过去，大家就只好在关卡内挤着，回不了家乡，也到不了对面，只能争抢每一个能找到的工作，没有工作的人，就只能每日靠乞讨维生。还好那里很繁华，讨来的一丁点食物，都勉强够一家人吃。只是勉强够吃，勉强……”

年轻人说到这里后，就沉默了起来，似乎想起了那段灰暗的日子。

“哦，能给我说说当时的情况么？就是白石关卡内，你的见闻。”老矮人图穷匕见，将话题转到了白石关卡上。

“谈不上什么见闻，老先生。就是些抢工作，打架，乞讨，抢着领教会派发的救济食物，以及因为食物再去打架等等的混乱事儿。”年轻人一脸无奈，甚至还露出肩膀，展示那时候因为打架手臂上受伤留下的疤痕。

“士兵们拦着你们不让你们过去，你们就真的不过去么？关卡里是你们这些求生的人多，还是那些士兵多？”老矮人借势问起了他真正关心的一些问题。

年轻人一听这个就来气：“当然是我们这些逃难的人多啊！但人多没用，都是各个不认识的村子逃难的人，根本没有人能组织号召起大家。在关卡内大家互相争夺工作机会和食物，早就把关系弄得很僵硬。”

“再说了，士兵们人虽然少，但也有好几百人呢，都是全副武器装备的精锐士兵，每一个人都有铁做的胸甲，佩剑带弓的，更不要说带领这些士兵的，有好几个骑士存在。我当时还不知道骑士有多厉害，只是看到长辈们很害怕那些骑士，甚至远多于害怕关卡里人数更多的士兵。”

年轻人叹了口气，摇摇头：“后来一路跟着基尔骑士出发求活，真的见识了基尔骑士的本领，我才明白为何长辈们会那么害怕关卡里的骑士。我记得，我们队伍刚从关卡出发没几天的时候，就遇到了大群盘踞在商路上的盗匪袭击。那是晚上发生的事情，当天晚上死了好多好多人，但基尔骑士一个人就杀了差不多一百多人的盗匪。”

“一个人杀了一百多人？”老矮人吸了一口气。

“是呀，我当时也跟着一起战斗，因为我在白石关卡里老跟人打架，所以还算能战斗的，后来才因此被选中加入武装小队。基尔骑士当时身上满是焦黑血痂，那都是被高温烤干的血液，大群的盗匪被他手里一把能释放火焰的武器给烧死，他的长枪甚至能一个跳劈，把盗匪从头到跨部，劈成两半。好多人都被基尔骑士那天的战斗给吓坏了。”

“从那之后，大家再也没怕过盗匪了，因为大家都知道，基尔骑士远比那些盗匪更可怕太多。”年轻人最后说道。

“释放火焰的武器么……”老矮人摇摇头，知道他被那个年轻骑士在谈判时给欺骗了，他直到这时候才终于知晓，原来基尔最厉害的武器并不是扔到大坑底部的发光长剑，而是一个能释放火焰烧灼敌人的魔法兵器。

“说说白石关卡吧，你们当时被挡在那里，也不敢冲击关卡，为何不试着从关卡外绕开那个关卡，那样不就能到达安全的地区了么？”老矮人又将话题转到了白石关卡上。

而年轻人类战士也愿意回答这些已经跟他关系不大的事情，两人一问一答，时间很快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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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