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金两家若真有意掺和玻璃器和葡萄酒的生意,在京中另起炉灶,肯定是要拉上周家的。
这不仅仅是因为这两桩产业本就是在镇国公府主持下,由西北边军办起来的,也是因为西北一贯将这两种紧俏产品卖给前往长安采购的大商队,由得他们贩卖到京城或江南、蜀中去。而能够大批量入货的商队,没有一个是小门小户,背后全都有位高权重的大靠山。光是海礁知道的,内阁里就有几位大人家中按季收取几家商号的分红,同时也给那些商号、商队撑腰。
海礁甚至还知道,皇位更迭前后,京城里好几家数得上号的大商号、大商队,背后都曾换过靠山呢。他连名单都一清二楚,这方面的情报,在锦衣卫根本不是什么秘密。
西北边军靠着玻璃器与葡萄酒这两项产业,近几年挣得了不少钱粮。他们一向只管生产,不管销售,因此与那些大商号、大商队背后的靠山们,也算是相安无事。只是日子长了,后者难免会生出更大的贪念来,企图联合起来,控制价格,压缩西北边军的利润。若不是新君继位,周家立下了拥立之功,又出了未来皇后,那些大商号、大商队们兴许还会做得更过分一些,而不象如今这般,个个都老实谦卑了,出价也大方起来。
不过,周家差点吃了亏,心里自然也起了提防之心。为了避免被商队们联手压价,他们便有意开辟新商路,把那些西北的特产运到京城来贩卖,哪怕只占产量的很小一部分,也好过被外人垄断了销路,受人制肘。
只是,周家虽然有这个想法,可也只是自家人私下议论议论,暂时还未付诸行动。镇国公如今重病在身,谁还顾得上这些呢?
海礁是从周奕君那里听到的风声,当时还没什么想法,如今却觉得,自己可以从中掺和一把:“无论是我们海家,还是小金,都用不着占大头,只要跟着喝口汤,就足够了。小妹与我都清楚,这两门生意利润有多高,哪怕只能在其中占得半分红利,我们家三十年内都不需要再为钱财忧心。”
海棠对此没有意见,只是有一点:“镇国公如今正病重,若是他老人家撑不下去,镇国公府就得守孝,几位少将军都要暂时离开目前的职位。就算他们有心要在京城为西北边军开拓新产业、新财源,只怕也未必顾得过来。哥哥在这时候给周家提任何建议,恐怕他们都是听不进去的。”
海礁叹道:“旁人自然是听不进去的,但周四将军心里有数,倘若镇国公夫人将来当真要进京养老,那为了把这件坏事变成好事,他行事就得灵活一些,不能太死板了,比如说……可以让镇国公夫人带几个小辈随行侍候,到时候就能在京城给小辈们谋差使,也好增加周家人在京城的份量。而无论是镇国公夫人养老,还是年轻子弟在京中谋职,打点各卫所衙门,与人交际往来,都少不了要花银子。周家誓必得在京中拥有产业,而且越早越好。有了产业,有了银子,周四将军日后办任何事都方便许多,更别说……雪君小姐日后要入主中宫,也多的是需要花钱的地方。”
拉上周家,海金两家要掺和的葡萄酒与玻璃器作坊就有了靠山,也有了货源,甚至连运送货物的商队、车队,也有了——西北多的是退伍老兵,哪怕是老了、伤了、残了,久经战阵的老兵也不是寻常商队护卫可比的。除了退伍老兵外,各军户人家也有未能成为正军的军余子弟,同样也是可用的人手。
海礁还道:“小金还想算上康王府与承恩伯府的份,我倒觉得,最好再算上宫里太皇太后与皇太后娘娘那份,那就更不用担心会遭人觊觎了。反正太皇太后背后有周家,太后在宫外只有小金一个亲眷,肥水不流别人田,都是一样的。”
掺和的人越多,海金两家能得到的好处就越少了。不过海棠倒不是很在意这一点,只要这份钱能赚得稳妥,少点也没关系,细水长流,总好过乍然暴富后就扑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