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如果冲突的双方都没有退步呢?】
“至少目前为止,还没有发生过这种情况。”
荷鲁斯摊开双手,面色轻快的笑了一下。
“总会有人退步的。”
“再说了,即便局势真的有些脱离了掌握,也没什么:我这个战帅和那些泰拉的高领主,不就是负责这个的吗?我们会负责调停的。”
那如果你们也卷入其中呢?
摩根没有问出这句话。
【但愿吧。】
蜘蛛女皇犹豫了一下,却很快把这个问题抛到了脑后:她不抛到脑后又有什么办法呢?难道她还能将手跨过半个银河?管到罗嘉和多恩那边儿去吗?
走一步算一步吧:还是想想荷鲁斯与赛扬努斯的问题。
【等等,兄弟。】
摩根抬起了手
【照你这么说的话,那我是不是可以理解为:你和塞扬努斯刚刚开着车对撞,而你在最后时刻选择将车开到一旁去,让处于劣势的塞扬努斯赢得了这场比赛?】
“这不是一个问题!”
荷鲁斯显得有些激动,理所当然的盯着摩根。
“我是说:难道我们作为原体就可以无视事情的正当性,哪怕明知道是错的,也要为了一己私欲去强行命令自己的子嗣?这会让他们感到伤心难过的!”
【不然呢?】
摩根也理所当然的盯着他。
“……”
【……】
一时间,两人都有些沉默。
“你……你是什么意思?”
【我就经常这么干啊。】
“啊?”
牧狼神愣了一下。
“怎么干?”
摩根有些骄傲地挺起了胸膛。
【当然是,明知道他们的做法有些道理的前提下,为了一些只有我自己才知道的理由,或者考虑到微不足道的威胁和可能性,又或者是我单纯的心血来潮:用原体的身份强行压下他们的要求,当着他们的面去一意孤行啦。】
“……”
【比如说,我就曾单枪匹马的跟着庄森和暗黑天使去进行一项危险性极高的任务,顺便让我的破晓者们打道回府:说真的,兄弟,现在回想一下我的孩子当年抱着我的大腿,希望我能带着他一块去时的场景,还有些莫名的爽快。】
“……”
“嘶……”
牧狼神深呼吸了一下。
他的表情看起来……有些敬畏。
“摩根。”
【嗯?】
“你……你好病态啊。”
【?】
【你怎么能血口喷人呢!】
——————
“我没在血口喷人:我只是在实话实说罢了。”
塞扬努斯听到了自己的叹息。
那是对于失败和愚蠢的叹息。
说真的,虽然在出发前,塞扬努斯就已经做好了这次外交行动会全面失败的心理准备,但他也没想过失败会来的如此之快:他大概是什么时候才意识到和眼前的这个伪帝根本没有谈话空间的?
大概是落地后,作为【前来向人类之主投诚的使节】,却发现眼前这个只是统治了区区一个世界的家伙所摆的排场,居然比真正的人类之主还要更豪华的那个瞬间吧。
影月苍狼有些无奈,他的目光掠过了房间两侧,已经将敌意写满了脸庞的卫兵,最终集中在作为他副手的巴亚尔的身上:令塞扬努斯感到羡慕的是,巴亚尔从一开始就不用深陷于这场繁琐仪式和愚蠢心理的斗争中。
破晓者还拿着武器:天知到眼前这个伪帝究竟是出于什么心理允许他们持械进入的,也许只是单纯的傲慢?
但巴亚尔没有管这些,他的目光集中在身后大门的两侧,那伫立着两尊巨大的雕像,它们的美学价值足以让泰拉上的艺术家们昏厥。
实在是太丑了。
而且头重脚轻到需要用专门的托架来拖住:偏偏又庞大到比大门本身还要高。
也不知道巴亚尔一直盯着这两个丑东西干什么。
“迷途的羔羊!”
啊,他走神了。
塞扬努斯立刻抬起头来,看向了这个世界的统治者:花里胡哨的礼仪式盔甲和人类之主的黄金色战甲是一个颜色的,但给人的感觉就像是个孩童般的模仿,充斥一种说不上来的滑稽感。
伪帝坐在他高达数十米的王宫阶梯之上,道路两旁和房间四周站满了他的卫士,从这些士兵的武器和装备来看,这个世界的科技水平仅比帝国要落后一些,但并没有拉开质的差距:可是这些士兵的身体素质实在是太差了,跟阿斯塔特完全无法相比。
只靠这些人,这家伙为何会拥有如此的傲慢?
塞扬努斯想不明白:他注意到伪帝再一次开口了。
语气很不好。
“也就是说……”
他在紧盯着塞扬努斯。
“你,一个人类,命中注定属于我的战士和子民,依旧不肯向王座之上的我:在亚空间风暴肆虐的年代中维护住人类的火种,坚定的守护着我们种族的文明和法治,你们命中注定的慈父和统治者,全人类的帝皇,真正泰拉的主君,行你必要的臣子之礼吗?”
“我已经恩准你不用下跪,但你连弯腰都不会吗?”
“请原谅,阁下。”
塞扬努斯尽全力保证自己的语调没有辜负他使节的身份,也没有冒犯到眼前之人。
“我只会向四个人鞠躬:当年生下我的父母,我效忠的帝皇,和我追随的原体。”
“除此之外,我的尊严就和我的武器一样是不可撼动的。”
塞扬努斯能够听到伪帝的宫廷中响起了恶意的窃窃私语。
“你还敢混淆是非!我才是全人类真正的主君!”
伪帝的声音有些颤抖。
而塞扬努斯已经不记得这是他落地以来的第几次叹息了。
“不,阁下,我想说:我只是希望为我们的外交……”
“够了!”
伪帝咆哮了起来,他的宫廷为此而瑟瑟发抖,在他那苍老的喉咙中又陆续吐出了几个塞扬努斯听不清楚但绝对包含恶意的音调:影月苍狼警觉了起来,当伪帝吐出一个看起来像【裁决】的口型时,他警惕的看向了周围的卫兵。
但危险来源于别的地方。
“小心!”
巴亚尔的声音很低,像是凑在了耳旁的低语,但是他的剑刃与空气中无形的金属碰撞在一起的声音却令塞扬努斯脊背发寒:巴亚尔为他挡下了致命的一击,那是一把刺向他喉咙的匕首。
就在他的身后:一个看不见的刺客想要夺走他的性命。
“准备战斗!”
赛扬努斯不确定是自己还是他的某位兄弟咆哮出了这句话,但他的整个小队都动了起来:破晓者和影月苍狼并肩作战,后者的速度比前者慢一些,但没有什么影响。
“他们是隐形的!”
有人在大喊。
“我知道!”
塞扬努斯左右看了看,看不见的杀手不止一个,很明显,他们才是眼前这个伪帝的杀手锏:那个混蛋正因为他最骄傲的底牌没有将塞扬努斯一击必杀而感到惊愕,然后便躲到了层层迭迭的卫士身后。
帝皇在上,这个房间里至少站满了一百个全副武装的士兵,在大门在外面至少还有……
“砰!”
巴亚尔扣动了扳机:正对着他一直紧盯着的雕像。
伴随着刺耳的枪响,被打断各处托架的雕像自然逃不过重力的束缚,眨眼间便轰然倒地:两堆巨大的石头瓦砾挡住了大门,将门外那些正在往里冲的卫兵拦在了外面。
“漂亮!”
塞扬努斯低声地赞叹,旋即躲过了又一次看不见的厮杀:在意识到对面是什么样的对手后,无论是破晓者还是影月苍狼,都没有再流下鲜血。
阿斯塔特战士的力量远比这些看不见的对手要更强大,尤其是当巴亚尔挥舞着细剑,在空气中捕捉到了敌人的气息,用一个漂亮的剑花挑出了一条血河:塞扬努斯能够听到被砍掉头颅的隐形对手轰然倒地的声音。
显然,残暴的杀戮震惊了处于隐形中的其他敌人,而抓住了不到两秒钟的空档,阿斯塔特们迅速冲出了包围网。
“去哪?”
“跟我来!”
他们组成一个简单的方阵,在巴亚尔这个矛头的带领下,势如破竹的向房间的一个角落杀去,倒下的柱子和破碎的艺术品给他们提供了一个临时的掩护场地:在杀光这个方向的所有对手后,他们总算能在废墟中暂时喘息一下。
“他们还有多少人。”
塞扬努斯问道。
“多少也没用。”
巴亚尔朝他笑了笑,然后毫不犹豫的按响了他的手镯:刺眼的光芒将塞扬努斯整个人吞噬。
“兄弟!”
在他反应过来的时候,却已经看到了阿巴顿那张焦急的脸:艾泽凯尔全副武装,在他粗犷的脸上写满了担忧和愤怒。
“你没事吧!”
“死不了。”
塞扬努斯笑了一下,而阿巴顿也回给他一个笑容,一个令人感到安心的笑容:然后,放下了心中的担忧,胸膛中唯有怒火的影月苍狼便怒吼着冲了过去,在他的身后则是源源不断的战斗兄弟。
“真是的。”
战争在他身旁打响,但塞扬努斯心中却只有叹息。
还有庆幸。
“差点就完蛋了……嗯?”
这个时候,塞扬努斯却突然感到了一股熟悉的气息:他本能的向着开启的传送法阵看去,只见源源不断的破晓者和影月苍狼,正整齐有序的从法阵中冲出来,一下子就夺取了战场的主动权。
但最重要的是……
“大人!”
塞扬努斯抬起头,正好看到荷鲁斯快步走到他的面前。
“没事吧?”
“没事,大人。”
荷鲁斯没有说话,只是沉默的上下打量他的孩子,直到亲自确定他的确什么事都没有。
“这里都发生了什么?”
“怎么说呢……”
塞扬努斯张了张嘴。
“发生了……一场战斗,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