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八字单薄,命没那么硬,承载不动那么多患者。家里老头现在情况不明朗,就已经够闹心了,再增加一群无法交流的患病孩子,我还活不活了!”
“铭铭,我把话撂这儿!这份工作,我打死也不去,打不死……”
“嗝!”
一个酒嗝,打断了田义的赌咒发誓。
李铭很少见田义喝那么多酒,一杯接一杯,根本不用人劝;更没见田义如此酒后多话,一句又一句,根本不用人问。这也让他深刻体会到一点,田义被那所莫名闯入的“特殊学校”,着实吓得不轻。
今晚的酒,喝得急,醉得快,醒得也早。
被李铭送回家后,田义躺在客厅的地毯上,盯着满天星空壁纸,思绪开始飘散。
李铭曾吐槽:“NND,别看我们市三中是国家级重点高中,就这破学校真没法干!左一个创评,右一个校园活动,我就想当个简简单单的美术科任老师,没多的想法,非什么都拽上我!搞得有俩音乐老师还挺防着我,像是怕我动了他们的蛋糕。我虽不是社恐,但也绝对不是社牛,再这么折腾下去,我早晚社死!都说体制内安稳,稳个大头鬼!有人的地方就有争斗,只要那个地方是正常人!”
马林校长却说,健宁学校虽然特殊,孩子们特殊,教学也特殊,但人际关系法则反而很简单,很适合他这种不喜欢复杂的人。
田义忍不住想,大概因为面对的都是些单纯的特殊学生,估计就算最初有啥花花肠子,很快都能磨灭没。这样的人际简单环境,应该挺适合不太喜欢社交的他吧。
那个清冷的唐医生,掷地有声地说:“特殊教育学校,或许在有的人看来是底层社会的存在,但却更是那些特殊孩子最后的希望,让他们享有尊严与教育平等的机会。”
虽然在被怼的那刻,不明所以的田义有些不知所措,虽也告诉自己不必在意那个误会,可这段话却好似长了脚,固执地跑进他的脑袋里,深深刻下烙印。
田义揉揉太阳穴,轻叹口气,他必须承认,自己是被那段话触动了。
他一向渴望自由、追求公平,同样,那些特殊的孩子,以及他们的家庭,也会有同样的期望吧。这所学校,的确承载了很多。
最后,脑子里闪现过学校教学楼走廊上的一幅幅画,不知道是酒精的作用,还是最纯粹的作品最富生命力,那些画好似都变成了声音。
“我喜欢小狗。”
“我想有一所大大的房子。”
“我想去露营,拥抱阳光、蓝天和草地。”
“我想妈妈!我想找到妈妈!”
“我要做向日葵,面朝太阳,努力活着,盛开如花!”
……
一句一句,如魔音绕梁,席卷而来,赶也赶不走,令人心跳加速。田义闭上眼睛,想让自己寻得宁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