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宜歆是在一阵头痛中醒来的。睁开眼，是自己的卧室，余桑桑不在，属于她的位置凉冰冰。她昨晚没睡在自己身边，也是，她行李都收好了，一个没看见，就会溜之大吉。
呵，白眼狼。
冯宜歆记忆回转，从床上坐起来，一边掐着太阳穴，一边喊人：“余桑桑？”
声音才落，房门被推开。
“来了，来了。”
余桑桑跑进来，穿着围裙，手里还有铲子：“怎么了？有什么需要吗？早餐马上就好了。”
冯宜歆喊她只是想确定她还在，现在看到她了，心情放松了些。她没说话，挥手让她去忙，自己下了床，去浴室洗漱。再出来时，她画着淡妆，穿着一身米色小西服，矜贵又优雅的影后范儿。
餐桌上，早餐已经准备好。
一碗瘦肉粥、一盘鸡蛋饼和一份水果沙拉。
冯宜歆皱眉：“你的呢？”
她怀疑她是故意的，就是不想跟她一起吃饭，在拉开她们的距离。
这怀疑有点道理。
余桑桑这时候在那里摆正自己的助理位置，跟她一起吃饭，有点僭越的成分。所以，她扯了个善意的谎言：“我已经吃好了。”
这谎言有点拙劣。
冯宜歆一眼看穿，冷笑：“那再陪我吃一次。”
这话很有些强制要求的意思。
余桑桑僵了片刻，看她面色不悦，也不想一大早触他霉头，便就领命照做了。她很快见样端一份上来，陪她吃了早餐。
没人说话，这段早餐吃的人心里忐忑。
直到早餐快结束，冯宜歆才出了声：“以后，你跟徐雯对接下工作。”
这是要她尽助理职责了。
余桑桑说不上高兴也说不上难过、失落，心情复杂了好一会，才应了声：“我知道了。”
这之后，她就真成了助理。
冯宜歆很忙，一天行程满满，九点整去拍了个杂志封面照，十点整出席了一个公益活动，十二点跟制片人吃了个午餐，三点去剧组拍戏，七点去参加一个节目访谈，主题围绕着她的励志人生路以及那天热搜上的爆料。
在节目里的末尾，美丽女主持人提及了她的性取向。
直播室内，冯宜歆停顿半刻，没有遮掩，也没有直言，而是诚恳表达了自己的恋爱观：“我不恐同，在我看来，爱情与性别无关。”
这有点变相承认自己喜欢女人。
直播室外等待的余桑桑听得心脏一揪，生怕她说出更惊人的言论。
可惜，冯宜歆没如她所愿，目光认真而虔诚地说：“人人都说，这是个恋爱自由的时代。我认为应当包括恋爱性别的自由。”
她这大胆的言论引来美丽女主持人的推测以及好奇：“听起来冯影后在这方面多有感触。不知冯影后的感情生活如何？有心仪的对象吗？”
这一句句提问又揪住了余桑桑的心。
她屏息凝神，双手不自觉地握紧。
耳边是同样站在直播室外的工作人员的小声议论：
“我猜冯宜歆肯定是喜欢女人的。”
“那天的照片虽然删的极快，但我还是觉得不像是抓拍合成什么的。”
“我也这么认为，真的是抓怕合成什么的，为什么要删？感觉像毁尸灭迹似的。”
……
她们谈到酣时，目光看向了余桑桑，继续小声议论：
“哎，你看，那个像不像跟影后传绯闻的女人？”
“好像有点像，可惜记不清了，我当时真该截频保存图片的。”
“据说是影后助理，长得也不错，这么朝夕相处下来，挺容易产生姬情的。”
“嘿，我觉得她们很有CP感的，高冷影后攻VS温柔助理受，很般配有没有？”
……
不知不觉，她们的谈论就半真相了。
余桑桑心里七上八下，一边分神去听她们的议论，一边又去关注直播室里的进展。
美丽女主持人见冯宜歆沉默不语，继续诱导着询问：“影后身处繁华世界，事业如日中天，但我却在影后身上看到四个特征，一是主动缩小圈子，二是变得不爱说话，三是喜欢孤独，四是常常夜晚静坐。所以，我有预感，影后是个有故事的人。至于什么故事，相信广大粉丝跟我一样在期待一段缠绵悱恻的爱情故事。冯影后，你愿意满足我们的这份期待吗？”
“周小姐是个很棒的主持人——”
冯宜歆当着镜头夸赞周玫：“你这攻心术，我给你打满分。”
“影后过誉了。”
周玫故作谦虚地笑笑：“那么，看来，我是猜对了。就是不知谁这般幸运得了影后的芳心？”
说到这里，她的语调骤然抬高，语速也加快，带着点悬念儿似的勾人心痒难耐：“来，让我猜猜，是成熟稳重的影帝先生还是富可敌国的丰大总裁？是魅惑人心的妖精小姐，还是温柔可人的助理姑娘？亦或者是镜头前的你？”
直播室内的宽大屏幕上随着主持人每喊出一个人就闪现出一张暧昧照片。
很明显，节目组为了博眼球，没少做功课。
但凡是冯宜歆做主角的照片，总要掰扯出点暧昧色彩来。
影帝就算了，两人合作过，也曾传过CP。
姚晶跟余桑桑也算了，她们前段时间才传出了三角恋。
冯宜歆看着图片上自己跟丰骋的用餐照，感叹狗仔功力，只是吃了几次饭，也能拍出情侣约会的画面感来。
“会是谁呢？”
美丽主持人盯着冯宜歆，竭力想从她观看照片的微表情里辨别出她的心仪对象来：“影后，准备好要揭开谜底了吗？”
直播室外，余桑桑看的一愣，呼吸也一紧，心脏不由得砰砰乱跳起来：不要！冯宜歆，你不要乱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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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啦，更新啦。虽然更新有点晚。竭力保持日更。小仙女感谢你们还在。
第37章 我没跟你闹！
冯宜歆没有乱说, 而是话音一转：“我是个彻头彻尾的爱情至上主义者。在没得到她的允许前, 我不想公开感情生活。”
周玫兴奋地眼前一亮：“看来冯影后心仪之人是圈外人士？”
冯宜歆笑而不语。
周玫识趣地没再追问下去, 对着镜头吹了一堆关于冯宜歆的彩虹屁, 大意是影后行情好，对方赶快宣示主权。
如她一个主持人, 即便闲谈几句，也能感觉冯宜歆在爱情中的弱势地位。
访谈结束后
冯宜歆出了直播室，一众工作人员送上水和纸巾, 有不少还在求签名。她面无表情, 看不出喜怒, 但签名的动作潇洒帅气。等签完名, 她径直往外走，经过余桑桑身边时, 也没有停留。
一阵冷风而过。
余桑桑忙不迭跟上，陆续有工作人员过来跟冯宜歆打招呼、索要签名, 她适时地阻止, 极尽一个助理的职责。
冯宜歆非常不爽，坐上车后, 一言不发。
驾驶位上, 姚大年憨厚地笑着：“冯小姐，余小姐，我们现在回别墅吗？”
冯宜歆自然是不会应的。
余桑桑现在摸不透她的脾性, 小心翼翼地询问着：“饿不饿？要不要在外吃？”
“随意。”
她掐着太阳穴, 靠在后车座上。
余桑桑坐在她身边, 见她一副倦怠的样子，想了想，低声说：“我给你按摩下吧？”
冯宜歆闻言睁开眼，乍然的亮光后，目光冷下来：“你还真想一直做个助理？”
她冷她到现在，也许正合了她的心意。
没良心。
没良心的余桑桑干笑：“我只做过助理，觉得这工作还行，暂时没有换工作的打算。”
她这话有点开玩笑的意思。
冯宜歆冷哼一声，不置可否。
余桑桑见她这态度，自作主张地让姚大年去家私房菜馆：“川明路12号绝味小菜馆，里面的食物还不错。宜歆，我们去吃吧？”
冯宜歆并没什么食欲，听到她的安排，皱了下眉：“我没点头，你这助理就这么安排了？”
余桑桑脸色一僵：“那你想去哪里？尽可以提。”
姚大年也附和：“冯小姐，现在要去哪里？”
还能去哪里？
她这次如果改了地点，余桑桑会很没脸不说，以后估计会更加小心翼翼做助理了。
冯宜歆狠狠抓了下头发，似是叹气：“就去那家吧。”
姚大年含笑应：“好。”
车子忽然转了个弯，掉头驶向了绝味小菜馆。
余桑桑见她认同自己，心里漫上一丝甜意，随后是无尽的苦涩。她还是那样在乎自己，不忍自己受丁点委屈。可她呢？她能为她做的太少了。本以为可以像对待程思悦那样，做个尽职尽责的助理，可她这样的身份，实在没自己的用武之地。
左思右想间，豪车到了绝味小菜馆。
偏古朴的建筑，青砖红瓦，飞檐翘壁。
走进去，空间很大，墙壁是厚厚的青砖黑石砌成，不曾粉刷，地面铺就一层青石板，透着一股阴凉感。梁木墙角或挂着大红灯笼或挂着红色横幅，显得很喜气。正是晚餐的点，客人很多，往来穿梭，吵吵嚷嚷，格外热闹。
穿着藏青色旗袍的服务员领她们去包厢，递上菜单时，目光落在冯宜歆脸上，半晌，像是认出她的身份，惊得捂住了嘴。
冯宜歆并不在乎被人认出来，目光坦然，悠闲地翻看着菜单。
坐在对面的余桑桑就没那么悠闲了，一脸紧张：“我们就来吃个饭，请保持沉默哦。”
服务员傻傻点头，脑海里只有见到大明星的狂喜。她点餐的工作也忘记了，一溜风而去，又一溜风出现。
“影后，我好喜欢你，给我签个名吧。”
她找来马克笔，背过身去，想她在她背后签名。
冯宜歆没拒绝，爽快签了。
“再拍个照吧。”
对方得寸进尺。
冯宜歆没拒绝，但隐有不耐。
余桑桑怕她一个冲动甩脸色，继而引发大轰动，便小声提醒：“这位小姐，请给我们点餐好吗？”
服务员还没拍够，拿着手机对冯宜歆左拍又拍，还小声念叨：“别急嘛，我再拍几张。等会给你们免单啊！”
谁还差这点钱吗？
一拍再拍，真当她是好脾气的？
冯宜歆眸色一冷，伸出手：“手机给我。”
她是发号施令的口吻。
服务员没多想，下意识地就给了。
冯宜歆接了手机，也没看拍的照片，直接丢到了餐桌上的立体玻璃水杯里。
那水杯里的水是用来清洗餐具的，还有点热，手机被这么一泡，后果可想而知。
服务员看到了，立即尖叫出声：“我的手机！你这是做什么？”
她忙去捞手机，但手机浸了水，已经打不开了。
冯宜歆一脸淡定，打开包包，抽出一张支票：“赔你的手机。”
支票上的数字是十万，可以买她几十个手机了。
不想，服务员却拿乔了：“你以为用钱就能解决了？我要我的手机！你知道我手机里有多少珍贵的东西吗？”
“所以嫌少？开个价吧？”
冯宜歆脸色冷冷，瞥她一眼，拿出手机，拨打一个电话：“又或者你想和我的律师谈？知道侵犯我隐私有什么后果吗？”
那服务员不想她这般翻脸，羞愤地低喝：“你简直欺人太甚！”
冯宜歆点头：“对。我今天就想欺负人。”
她心情不爽，偏她往她枪口上撞。
既然这样，那就随她的意。
女服务员到底不敢跟她硬碰硬，拿着手机和支票，嗫嚅着走开了。
冯宜歆喊住她：“我要点餐。”
女服务员忍下来，给她点了餐。
后来端上菜时，冯宜歆一口没吃，指着她说：“我怀疑你朝菜吐口水，你吃给我看。”
服务员震惊了：“没有！我没有！”
“你吃给我看！”
冯宜歆看了眼她胸前的工作牌，眸子阴冷：“陈如？你是想我投诉你吗？”
名唤陈如的女服务员不服气地哼哼：“你是影后，就不怕把事情闹大吗？”
“我不怕。”
冯宜歆笑的满眼戾气：“我现在只想欺负人。”
她像个恶霸，拿起筷子敲了下餐桌，催促道：“你吃不吃？”
女服务员萎了，不敢多说，只默默吃起来。
满满一大桌菜，够她吃的。
余桑桑看不下去了，扯了扯她的手臂：“你这是在做什么？”
冯宜歆冷冷地笑：“你猜。”
“你不要闹了。”
“我闹？”
冯宜歆扯开她的手臂，“你该庆幸，我没跟你闹！”
余桑桑知道她心里不爽，可想不通自己哪里惹到她了。
除了分手这件事，她一直小心翼翼迎合她啊！
“你要是不饿，我们就回去。”
余桑桑站起来，去拉她：“再这么下去，你的公众形象还要不要？”
“你在乎吗？”
“什么？”
“你在乎我什么形象吗？”
冯宜歆挥手把服务员赶走了，又将她拉坐到身边的位置上，近乎质问的口吻：“相比那些虚无缥缈的外在形象，你该在乎的不该是我的内心吗？即便是助理，也该在乎我的真实情绪吧？余桑桑，我不快乐，一点也不快乐，你跟在程思悦身边那么久，连点逗人乐呵的本事都没有吗？”
这是要向她找乐子？
她每天顶着她的冷脸，一心做个尽忠职守的助理，如今，却是要成为她的乐子了。
本以为做不成情侣，还能做朋友，哪怕是上下级的关系，多少可以留在她身边，却忘了，她是跟她分手的，标记着她被甩的耻辱，会时刻撕扯着她的敏感神经。她恨她，但凡她在，便是要不爽的。
余桑桑强压下酸涩，故作冷静：“所以呢？你想我怎么做？”
“你知道该怎么做。”
她想着恢复到从前的关系。
余桑桑却是想着：“你要是看腻了我，我会走人。”
思维完全不在一个世界。
冯宜歆自觉真心又被糟践，一时冲动，低喝出声：“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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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谢支持。
第38章 你别装傻了！
余桑桑站起来就往外走。
她没走远, 出了餐馆, 就候在豪车旁。
大约十分钟, 冯宜歆冷着一张脸从里面出来了, 见她站在车旁，冰冷的神色渐渐褪去。
“回家吧。”
她开口, 伴着一丝叹息。
余桑桑点头，为她打开车门。
冯宜歆坐进去，神经又在泛着疼。
余桑桑透过后视镜看她脸色不对, 小声问：“你哪里不舒服吗？”
“没事。”
她没说真话。
在未来的几天, 食欲消减, 脸色苍白, 工作也在走神。
徐雯几次将她喊到片场外，问她：“冯宜歆是怎么回事？状态不对啊！”
余桑桑也懵逼, 羞囧地摇头：“我也不清楚，问她怎么了, 她只说没事。”
“怎么可能没事？你瞧她瘦的！”
徐雯不满地看着她：“你说实话, 她到底怎么了？是不是跟你有关？能让她这么样的人，除了你, 也没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