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双击屏幕即可自动滚动
第2章(1/1)

余心月笑这你也信?  颜霁爽朗笑起来我哪信这个呀,只是他说还能招桃花,我一想,嚯我家月月正好缺这东西,就掏钱买了回来。  生日快乐,我的小月又长大一岁了。  余心月坐在副驾,打开礼盒,里面是条项链,不知道是什么植物编的绳,中间挂着块刻满诡异符号的黑石。  余心月无奈这能招桃花?  可别把桃花全吓跑了。  颜霁笑呵呵,插上钥匙,suv轰隆一声飞出去,车照例开得很快。  余心月想劝她开慢一点,但话到嘴边又吞下去,默默把这条萨满项链挂好,看着车窗外模糊的风景发呆。  颜霁娴熟地转着方向盘,一边向她抱怨早告诉我你在这里啊,这样我就不要看见印江涵那个老阴阳人了,你没看见她那模样,呸,身上穿着的都是你打拼出来的,还好意思在我面前炫,什么东西!  余心月沉默着。  颜霁恨铁不成钢,骂道你就是把那群吸血鬼惯的,蹬鼻子上脸的玩意,这么多年你给他们赚的,还当年他们养你的,就算用高利贷来算也该还清了吧,你还巴巴给他们卖命干嘛,我看见印江涵那贱人就烦。  余心月抿了抿嘴,阿霁,亲情不是这么计算的。  颜霁冷嘲热讽你可拉倒吧,有啥亲情啊,你又不是他们亲生的。  余心月安静了很久,才轻轻地说如果、如果我说,是呢。  雨声很大,压过细细的心语,颜霁没有听清,你说什么?  余心月靠着椅背,雨滴重重打在蒙着雾气的窗户,然后汇成一缕一缕下坠。  她说没什么,他们对我挺好的。  草,颜霁忍不住爆粗,这他吗能叫好?你被洗脑了吗?  余心月舅妈对我很好。  颜霁暴躁地拍了把方向盘,她已经死了!你怎么就放不下。  余心月扭过头,在黑暗镜面的反射下,看见一张麻木的脸,是啊,她已经死了。可是雅雅也离开了,这么多年,你又放下了吗?  颜霁眼里漫上一层雾,前方更加朦胧不清。  她用力握紧方向盘,才忍住了身体的颤抖,我和你不一样我是真的、真的对不起她不说这个。  余心月摩挲着项链,没再争执往事,彼此妥协是她们友谊长久的前提。  颜霁顺口提起多久没看你弹琴了,我还以为你再也没碰过了。  说起音乐,余心月淡淡笑起来偶尔还是会练一练。  得,钢琴就是你老婆呗,颜霁嘟囔你就不该为了那群姓印的放弃音乐,我还想在金色大厅听你弹琴呢,好好好我不说了不说了。  颜霁按下开关,蹦嚓蹦擦的重金属摇滚乐轰隆一声响起,震得座位都在颤。  余心月轻车熟路找到一盒耳塞,躺着闭目养神,不再管她。  雨尽到市里公寓快两个小时的车程。  颜霁蹦嚓蹦嚓一个多小时候,终于舍得关掉音乐,月月,前面那个路口转吗?  余心月睁开眼,拿掉耳塞,不是,还要往前一点。恩?  手机嗡嗡颤动声从包里传来。  余心月刚拿起手机,电话正好断了。屏幕亮起,看清来电人的时候,余心月皱紧眉,手都在哆嗦。  是印鸿飞,那个冷漠挑剔的舅舅。  一共打了三十六个电话过来,但是余心月都没有听见。  余心月正纠结回不回,印鸿飞又拨了过来,手机不停颤动,像一块烫手的山芋。  她那么期待,可印鸿飞真的来电时,忽然胆怯犹豫  万一不是生日祝福呢?  万一又是为了印江涵呢?  万一  你怕什么,接啊。颜霁凑过来,一下子按下按键。  暴雨雷霆,手机信号很差,印鸿飞声音听上去急切,不停喘息,却断断续续的,心月,你在哪快你听得到吗小心!  小心!  手机里的声音与现实重叠,余心月下意识抬头,对面刺目的车灯照得眼前雪茫茫的。  颜霁脸色惨白,猛打方向盘,黑色suv像雨燕,掠过疾驰而来的卡车,一头撞在路旁树上。  余心月只看见对面车牌上的673,随后额头一痛,什么温热的东西淌了出来,随即意识陷入黑暗。  要结束了吗?  可是太遗憾  早知道,雨尽的时候就弹个尽心了。  鲜血慢慢填满符文,有微光亮起,在黑暗中颤了颤,然后像烛火湮灭。第2章 2000  余心月在一片黑暗中不断下坠。  冰冷、潮湿的空气像涌动的潮水,她像是在黑色大海,又像是在无底深渊。  女人嘴角噙起一抹笑,死亡吗?  就这?  叮叮铃铃欢快的琴声打破永恒寂静,旋律莫名熟悉。  她往上看,金色音符在暗夜跳动,蜂蝶乱舞。  余心月伸出手,想要抓住一片发光的音符,指尖触及的刹那,她忽然被一声偌大嗓门震醒  闺女,你没事吧!!!  余心月猛地睁开眼,正对张惨白面皮、血盆大口。  她吓得一哆嗦,快速往后退,后背被什么长条东西硌得一疼。  血红的两片嘴皮噼啪,发出担心的声音遭了,这不是磕着脑袋吧,可别傻了。  淅沥小雨,红漆褪色的电话亭,昏暗灯光,贴满小广告的公用电话。  余心月打量周围,盯着头顶黄色钨丝灯泡,几只黑色小飞虫在环绕灯飞舞。  是做梦了吗?她喃喃。  做梦?你没做梦啦,你醒来啦!那震耳欲聋的声音又响了起来。  余心月这才看清对方不是什么勾魂无常,而是个粉抹的有点多的大姐。热心大姐烫蓬松的小卷发,一身碎花连衣裙,拎着小皮包,手里的随身听欢快地唱着过去的流行乐  是个怀旧的大姐,余心月心想,又观察这个电话亭。  奇怪,市里居然还能看到,不是早就全拆了吗。  二十几年前,这种电话亭在街头倒常常看见,每个亭子里装了两台公用电话,还细心配置一条长椅。那时手机不普遍,路遥车慢,只能依靠一条长长电话线寄托思念。年轻的情侣们在电话亭里,常常一坐就是一天。  余心月掉头,果然,刚刚硌到她后背的是那条狭长座椅。  这几十年城市日新月异,她也记不清多久没见过公用电话亭了,一时有点怀念。  姐姐,这是哪条路,居然还有电话亭?  热心大姐听这一声姐姐,顿时喜笑颜开,平安路啊,这东西不到处都是吗?  平安路?  余心月皱眉,她经常开车经过平安路,怎么从没看见过这个电话亭?  不对,到处都是?  大姐按掉歌,对啊,可不到处都是。闺女,你刚刚做噩梦了吗,可把我吓一跳?  余心月拍拍昏沉的脑袋,怎么回事?  大姐手脚摆动,声貌并在给她讲刚才的事。原来大姐到电话亭避雨,正听着歌,睡在椅子上的余心月忽然摔下去,还魔怔一样举起手,吓得她不轻,还以为人摔出什么毛病。  梦里还以为是掉下地狱  余心月失笑,看外面细雨蒙蒙,雨小了很多,想出去看看颜霁在哪。  大姐十分热心,不停追问你爸妈在哪里,怎么还不来接你?他们知道你出来了吗?来来来,她掏出一张电话卡,快给家长打个电话,不要待在外面,用阿姨的卡打。  余心月家长?  她盯着大姐手里崭新的ic卡,忽然意识到什么,低头往下看。  深蓝校服,泥水点点的阿迪,和一双白嫩的小手,右手中指还有因握笔太多生的茧子。  闺女?热心大姐看她呆呆的,担忧地问。  余心月抬起眼睛,声音激动今年,是哪一年?  少女白瓷的脸泛起激动的红晕,眼睛亮得像星星一样,晃得大姐心里缩了一下,暗道这姑娘也太水灵了,就是可惜,刚刚可能真的磕碰到脑袋,当然是千禧年啊,2000。  余心月快要哭出来,转身捡起地上报纸。  这是张娱乐晚报,版面上放着一张年轻女人的照片,白纸黑字的标题吸人眼球光云公主为情自杀,上演当代罗密欧与朱丽叶。  大姐凑过来,也跟着评论,表情遗憾这是几天前的报纸了,多漂亮的小孩,真是可惜了。秦离儒也是狠心,为个投标连葬礼都不参加,钱哪有自己家闺女重要?  余心月对美人薄命毫不关心,眼睛只盯着那几个芝麻大小的黑字,2000年。  拿着报纸的手开始颤抖,千禧年,一切尹始,欣欣向荣。这年她十四岁,还没放弃自己音乐的梦想,而最疼爱她的舅母,没有因为难产去世。  啪嗒。  报纸上晕开一道湿痕。  大姐手足无措,慌慌张张拿出纸巾,往她脸上揩怎么就哭了?  余心月吸吸鼻子,眼睛弯成月牙,清亮的眸里露出雨霁天明的光,笑起来。  这时她脸上还有层婴儿肥,脸颊粉粉的,显得纯真可爱。  不像几年后,婴儿肥褪出,张扬尖锐的美貌凸显。雪肤、乌发、红唇,凹凸身材,明艳不可方物。灿灿若烈日,让人不敢靠近。  我只是,真的,太高兴了。  不顾好心大姐挽留,余心月走出电话亭,慢慢在雨里走。  乌云沉沉压在头顶,雨势大起来,没多久全身都湿漉漉的,湿透的衣服黏在身上。  地上漫起积水,雨滴打在水里,冒出一个小小的水泡。  余心月低下头,每一脚都踩要踩破一个泡泡,乐此不疲,嘴角噙起笑,仿佛刚刚真的只是睡了一觉,闭眼商海浮沉,二十年如一梦,最终与梦想背道而驰,越来越远。  临了只是遗憾后悔。  萨满项链挂在白净脖颈,摇摇晃晃。  余心月摩挲项链,仔细回想那几十年,脑中不断回想颜霁的话,暗暗下定决心。  既然这条项链真的有用,好不容易得一次重来机会,再也不能像从前那样窝囊。生恩早在前生偿尽,这一辈子,她要为自己而活,再也不用顾忌印家。  何况对印家,她心中一直有怨气,颜霁说得对,就算是陌生人,也不该被印家人那样利用。  更不用说,余心月才是真正的印家人,印家千金。  她与印江涵在出生不久被人调换。  印江涵顶替她的人生,在印家锦衣玉食,而余心月在那个重男轻女、贫穷封建的家庭,度过漫长而毫无快乐可言的童年。她记忆里没有鲜艳衣裙、有趣玩具,而是充斥着棍棒、疼痛、咒骂、饥饿。  直到被印家人找回。  但十来年相处让印家和印江涵有了深厚感情,于是本来是亲生的余心月,处境十分尴尬。  她想,也许在印家人心里,印江涵才是真正的女儿。  她至今都记得刚走入印家的那天。  洋房高大整洁,一大片漂亮草坪,绿的发亮。屋里的东西金光闪闪,好像都在发着光。  她甚至不敢踩到锃亮地板,每一步都小心翼翼,就像踩在云端,那样快要飞起来的喜悦与期待,她终生难忘。下一秒,她看见在外婆怀里撒娇的女孩。  他们其乐融融,才像一家人。  余心月低头看了眼自己破旧的鞋,默默缩回脚。  外婆和舅舅喜欢的人都是印江涵,他们常常拿印江涵和余心月比,觉得这个从乡下接来的外孙女木讷寡言,一点都不可爱,更不能和经常撒娇、从小被宠成公主的印江涵比。  人的心总是偏的。  后来余心月为印家打拼,放弃自己心爱的音乐,印江涵却心安理得在家里吃喝玩乐。  她奢侈享乐,花费巨大,连出嫁以后,还常常伸手往娘家要钱。至于舅舅和外婆,有事余心月,无事印江涵,只有遇到什么棘手的事情,才会来找余心月。  呵,余心月神情嘲讽,冷冷看着面前滂沱大雨。  从前忍让说是为了亲情,其实到底还是有点不甘心。明明她才是印家的女儿,明明印江涵偷走她所有的东西  算了。  她心中释然,已经毫不在乎。去他的印家,这几十年来的偏心让她一点一点失望,而在雨尽漫长的一天是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印鸿飞电话里说的话她没有听清,但看他那么焦急的态度,多半是生意出了事。  总归不是一声祝福。  余心月深吸一口气,水汽朦胧,清冷空气涌入肺腑。  雨水冰冷打在脸上,她张开双臂,闭上眼睛,感受迎面的雨水,忍不住笑起来,露出一截糯白整齐的牙齿。  卸下枷锁,重获新生。  这辈子,她想弹钢琴,一直一直弹下去,  还能听见滴滴答答的雨声,但打在脸上的冷雨似乎小了许多。  余心月诧异正开眼,头顶多了一把伞,伞面漆黑,没有图案。  为她撑伞的年轻女人及肩短发,高贵优雅,只是看上去异常苍白疲惫。  女人朝她点了点头,苍白的唇颤动,却没有说话,只是把伞递给了她。  动作并不强势,却不容反抗。  余心月接住伞,盯着她的脸,隐约觉得熟悉,又想不太起来。

她这时注意到,女人黑色西装,胸口别一朵白花。  穿着的是丧服。  这人和刚刚报纸上刊印的照片有五六分像,只是较之眉间多了几分英气。  还来不及想什么,余心月就看她继续往前,魂不守舍地,似乎没注意到前方红灯,一脚踩在斑马线上。  等等!余心月忙赶过去拉住她的手腕,感觉女人的手好细好凉。  一架轿车从她们身边呼啸开过,带起的泥水溅在胸口白花上。  女人回头看她,漆黑眼珠像不见底的深潭。  余心月不明白她在想什么,是红灯。

@久久小说网 . www.9cco.com
本站所有的文章、图片、评论等,均由网友发表或上传并维护或收集自网络,属个人行为,与久久小说网立场无关。
如果侵犯了您的权利,请与我们联系,我们将在24小时之内进行处理。任何非本站因素导致的法律后果,本站均不负任何责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