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自己来。”
贺城松手,坐回去。
十分钟后,乔琢言拉着行李箱拉杆,跟贺城一前一后走出“斯堡来。”
……
坐上贺城的车驶离酒店,乔琢言看着两侧倒退的车流,万万没想到有一天还能回那个家,她竟然还能回去?
本来面对贺城的强求,乔琢言心里还有一丝犹豫和郁闷,可眼下这些负面情绪莫名消失了。
“贺城。”
“说。”
“饿了。”
他嘴角上扬。
速度瞬间提上来,在黄昏高峰期的车流中穿行,半个小时后终于回到郊区别墅。
拎行李进屋,乔琢言细细环顾,这座房子一切都没变,好像昨天她刚离开一样。
贺城先换鞋进去,直奔厨房,“你自己放东西,我做点吃的。”
乔琢言望着二楼的楼梯,拐了个弯,把行李箱推进原来住的小卧室。
床单换了,由之前的灰白色换成了草绿色,柜子全部一尘不染,应该是刚打扫过。
乔琢言站在床尾,仰头看墙上那幅唐卡,熟悉感涌上心头,这幅出现在梦境深处的唐卡,是她买给贺城的……
正当乔琢言沉浸其中的时候贺城敲门,倚在那,说:“你可以不住这间。”
乔琢言还是看着唐卡,不答反问:“这是我给你买的吗?”
贺城一愣。
“之前在梦里,我就给你买过和这个一模一样的唐卡。”
“……”
贺城不动声响退出去,回到厨房。
没从他口中得到想要的回答,乔琢言有些失落,不过冥冥中她有预感,这幅唐卡的存在并不简单。
把行李箱打开摊在床边,乔琢言没急着收拾,换了件家居的T恤也去了厨房。
贺城背对她站在灶台旁正洗青菜,自来水滴落的声音,哗啦哗啦,乔琢言坐在椅子上,看他忙。
鲜黄色的胡萝卜,嫩绿的上海青,紫色洋葱,培根肉片,洗完蔬菜后他从冰箱里拿出一袋不知名的东西,乔琢言想看仔细却被他挡住了。
煤气拧开,烧水,贺城回身也坐下来,拿过手机开始摆弄,无视对面还有个人。
门铃毫无准备的情况下响了,乔琢言跟贺城对视,他说:“去开门。”
“我饿,动不了。”
贺城继续低头看手机,然后任门铃继续响。
乔琢言长出一口气,董事长的威严都带家里来了……
她起身去开门,是外卖配送员。
“您好,请问您是乔女士吗?”
「我是。」
“有您的花。”,配送员说着把一束桔梗塞到乔琢言怀里,说了句“再见”,一溜烟没影了。
花上没有卡片,想到之前潘骁送花被她拒绝的事,难不成又来?
回到厨房,乔琢言捧着花小心试探贺城,“你订的?”
“不然呢?”
他放下手机,起身继续切胡萝卜。
乔琢言撅着嘴唇,想笑没笑,她把包装纸拆开,又去找花瓶。
日下西山,厨房亮起暖黄的灯光,贺城弄吃的,乔琢言修剪花枝,各自在忙,却有一种不言而喻的默契。
“吃饭。”
餐盘端到桌上,贺城把筷子递给乔琢言。
有年糕诶!乔琢言特别喜欢吃年糕,但怕胖,即使喜欢也很少吃。
细长条的年糕加上酱汁,还有蔬菜和辛拉面,乔琢言俯身闻了下,实在美味……
“吃吧。”,贺城打开冰箱门,从里面拿出两瓶牛奶,拧开其中一瓶放到乔琢言跟前。
小西牛?乔琢言眼睛都瞪直了,竟然是她最爱的小西牛,这个牛奶品牌所属青海,明川根本没得卖,她以前喝都要网购,一箱纯牛奶外加两包慕拉酸奶,有一段时间这些是她的人生之光。
“有事求我吗?”,乔琢言咕咚咚喝了一大口,还不忘舔嘴角回味。
“没有。”,贺城也坐下。
“那我就放心了。”
这才拿起筷子开吃。
“嗯~”,乔琢言突来的一声把贺城叫愣了,“原来你这么会做饭。”
“不会。”,贺城打破她幻想,“就是把现成的东西丢进锅里。”
乔琢言咬着软糯还带芝士夹心的年糕,心情大好。
……
周末,斯堡来的工作时间是早九晚五,双休。
乔琢言睡了几日来难得的好觉,自然醒的时候看了一眼手机,上午八点半,她抻几下懒腰起床,洗漱、冲澡,做早饭。
贺城家冰箱里没什么吃的,保鲜格除了矿泉水和小西牛以外只剩下一点昨天没用完的青菜,还有一袋紫薯吐司和两个鸡蛋。
不过还好,乔琢言在柜子里找到一罐燕麦,还有……一张便签。
便签上有几行手写字,“1、准备食材:芝士年糕、胡萝卜、上海青、培根、洋葱、辣酱;2、蔬菜洗净,切块;3、烧水,放酱料,水开后放入食材煮熟即可;备注:两人份放三分之二水,依据个人口味也可加放其他佐料。”
这是昨天年糕锅的制作方法吧,而且字体是贺城亲笔,方方正正,潇洒有力,乔琢言在策划部的过往合同上面见过他的签名。
明明做了功课,还说就是把现成的东西随便丢进锅里……
乔琢言把便签对折,小心塞进口袋,她还发现件事,刚刚她翻柜子的时候,有一些之前见过的放在最上面的东西都被移到了下一格,而最上面全空了……
开火煮奶,燕麦倒进煮的同时煎蛋,十分钟后一顿早餐迅速成型,她发信息给贺城,如果醒了就下来吃。
信息刚发出去门就开了,贺城一身运动装从外面回来,看样子是出去跑步了。
呦呵,起得还挺早。
他会楼上换衣服,又冲了个澡才下来。
乔琢言把碗筷摆好,说:“我也不太会做,对付吃吧。”
贺城一口将整个煎鸡蛋吞下,眉头微皱,马上又舒展开,问她:“今天有事吗?”
“没有。”
“那好,吃完带你去爬山。”
牛奶燕麦粥瞬间不香了,“爬山?去哪?”
“去了就知道了。”
确实拐卖人口的生意大多在深山老林里交易……
“不去。橘子”
乔琢言一向拒绝贺城惯了,好笑的是拒绝在贺城那里几乎也无用,但她每次都执着于不听从,即使最后的结果是“强制执行。”
“你需要锻炼身体。”
“我在里边每天都锻炼。”
贺城抽纸巾递过去,“你出来一个多月也没见你跑一步。”
跑肯定跑了,乔琢言努力回想哪一次贺城在场,然而并没想起来。
“要在山上住一晚,东西你看着带。”
憋这么长时间是该出去放放风了,乔琢言没再反对。
“给你买了套登山穿的衣服。”
冲锋衣吗?乔琢言确实没有,看来贺城早有准备,她觉得自己被套进去了。
“多少钱?”
“回来再说。”
贺城了解乔琢言的脾气,不能直接说不要,得迂回着来。
“好。”,剩下时间乔琢言安安静静把燕麦粥喝完,煎蛋留在最后吃。
只是刚咬下一口就吐了,“怎么这么咸?”
有种一头扎进察尔汗盐湖的即视感。
贺城倒杯水给她,乔琢言接过,问:“你那个不咸吗?”
他摇头,“很好吃。”
乔琢言腹诽,长得帅的人就这么受老天眷顾?
她不服。
第二十二章
净南山, 距离明川市七十多公里,与新海市两个方向,今天周六, 天气晴好,出城玩的人很多, 在市区堵了一会儿, 过收费站才一路畅通。
当乔琢言从贺城口中得知要去净南山的时候有点意外, 那差不多是个野山,因为地势陡,不好攀爬, 很少有人去,连景区都没有投建。
她看着左前方的镀金海螺在眼前晃荡,问贺城:“净南山你以前去过吗?”
“去过。”
乔琢言小心提醒, “那不太/安全吧。”
“没事。”
见贺城不为所动, 她没放弃, “遇到狼呢?”
“把你喂狼。”
“遇到熊呢?”
“把你喂熊。”
乔琢言笑了声,“我不好吃。”
“好吃。”,贺城说着舔了下嘴角,像是故意。
因为开车, 他的视线又很快移回前方, 乔琢言伸过手去, 照着他的腰狠掐一把。
“嘶~”
他们现在已经是可以随意开玩笑的关系,亲昵如影随形, 不需要刻意制造。
……
中午十一点钟, 车子停在净南山山脚,除了贺城的车以外还有大概七八辆车,看来这里已经不像乔琢言印象中那么荒凉了。
下车, 贺城从后备箱拿出一个大包背上,乔琢言看着这个几乎能把自己装进去的大包,陷入深深思考。
“看什么?”
乔琢言摇头。
“喝水吗?”
继续摇头。
贺城往山上望了望,说:“那走吧。”
上山的路有很多条,不过多数人只走其中一条,安全,能绕开一些不必要的距离。
今天太阳很大,棉花糖一样的云朵像静止的状态飘在天上,乔琢言有点儿认不出来之前来过的路,更何况当时走到一半就折返了,这回只能跟在贺城后面当跟班。
五月的净南山因为几场雨的滋润枝叶迅速伸展,视线所及处尽是大片的绿色,很多植物乔琢言都叫不出名字。
走到一处上坡,贺城先登上去,回手拉她。
乔琢言看着那双手,又看看贺城,伸过去被他握住。
这么凉……乔琢言反握贺城,小手包着大手,轻轻揉搓几下,给他升温。
忽然林间传来一阵脚步声,很缓慢,伴随一些其他响动。
乔琢言松开贺城,给自己找台阶,“戴副手套出来好了。”
“你不就是手套吗?”
“……”
脚步声由远及近,很快到跟前,原来是个老爷爷,他肩上挑着扁担,扁担下是两个竹筐,里面放着矿泉水和各种食品,还有纸巾类的日用品,应该是在山上卖货的小贩。
“买东西吗?我这什么都有。”
老爷爷略显吃力地放下扁担,用粗糙的手掌扒拉着筐里的货品。
乔琢言刚要往出掏钱就被贺城拦住,她以为贺城不让她买……
“要两瓶农夫山泉,还有这个。”,贺城掏出一百块钱,指着筐里一个细长的棒状的东西说。
一手交钱,一手交货,老人要找零钱,贺城摆摆手,“不用找了,没地方放。”
很蹩脚的借口,但从他嘴里说出来却很自然。
估计很少遇到这么慷慨的顾客,老人有点懵,他拉开腰间磨旧的钱包,说:“那不行,太多了太多了。”
贺城别过头,乔琢言替他暖场,“您收着吧,我们要去山顶,零钱确实不好揣,会弄丢。”
虽然贺城很有钱,但对于“施予”这件事,需要一个平衡,更需要尊重,所以一百块是对方可以接受的程度,他清楚,乔琢言也清楚。
老人感激地看了贺城一眼,又看向乔琢言,擦擦额头上的汗,说:“谢谢,我在山上卖好几年货,第一次遇上这么好的孩子,对了,你们再往上走能看到一个寺庙,虽然很少有人知道,但很灵,去年我老伴生病,差点儿离开,我在庙里跪了一天,后来没过多久她病就好了,我听说那个寺庙最灵的是姻缘,小姑娘。”
说到这老人靠近乔琢言,音量变小,“看你俩的样子应该还没结婚吧?去求一求,说不上今年就结啦,这么帅气的小伙子可要牢牢抓住啊!”
“他不是我男朋友。”
这几个字乔琢言不知道解释了多少遍。
老人笑了,“唬大爷呢?你俩穿的是情侣服,小年轻的东西我也懂一点儿。”
这么说来不止是衣服,还有鞋和太阳镜也是……
有群鸟从树林间飞过,卷起一阵簌簌的声音,老人低头从筐里拿出一个塑料袋,说:“这是我早上在山里采的野生蘑菇,很鲜,不嫌弃的话拿回家吃吧。”
“这太贵重了,我们不能要。”
乔琢言知道徒步在山里采野生蘑菇很辛苦,即靠经验又靠缘分,有时候走半个山头也遇不上。
“你要是不要,那这一百块钱我也不要了!放心,我每年都来山上采蘑菇,什么有毒什么没毒清楚得很。”
犹豫一下,乔琢言在蘑菇和钱之间选择了蘑菇……
“快赶路吧,你俩上山注意安全哈!”
老人挑起扁担,和乔琢言挥手告别,背影和大山融合在一起,渐行渐远。
“你买了什么?”,乔琢言跨前两步到贺城身边。
他把塑料袋拿到身后,故意不给看。
乔琢言追过去,围着他绕圈,最后袋子却被贺城举过头顶。
虽然乔琢言也不矮,但跟身高起码一八五以上的贺城还有距离,根本够不着……
不过机智如她,乔琢言伸手对着贺城腰间挠痒痒,没两下却被他用力裹在怀里,塑料袋在乔琢言身后晃啊晃,像荡秋千一样。
突然的拥抱让她有点懵,“我不要了,你放开。”
“哪有你说要就要,你说不要就不要的道理?”
刚刚飞过去的群鸟又飞回来,翅膀刮下的叶子落到乔琢言头顶,贺城帮她拿掉,也顺手放了她。
一贯高冷的男人摘下面具,一如善于防备的女人卸掉盔甲,彼此靠近,彼此坦诚。
“走了,天黑前要爬到山顶。”,贺城继续在前面带路。
乔琢言拿手指戳戳脸蛋,昂,爬山爬热了,脸有点烫。
……
不知道贺城有没有听到老人家跟乔琢言说的悄悄话,总之接下来上山的路她刻意留心哪里有寺庙,果真半小时后在岔路口看到几座寺庙模样的房子。
“贺城。”,乔琢言停下,指过去,“要不要去看看?”
“可以。”
寺庙不大,一共四所房子,正南那座位置高一点,乔琢言走进去的时候看到院子里有位师父在扫地,在他旁边还有三两游客。
院子正中央有一个很大的香炉,里面禅烟袅袅,轻缓升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