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别处，他若是放开了小鼎，肆意吸收，片刻之间就能够将一片星域变成“荒漠”。但是在这里竟然支撑住了，没有马上变成荒漠星域。

很快他就笑了，心说古宁野这老头也是蔫坏，这片星域内，埋伏着几只庞大的神军，每一只神军的数量都在千万上下，都是精锐的英灵，和强大的属神。

除了他们之外，暗中应该还有许多强大的神明——这些家伙应该是埋伏在边界上准备趁火打劫，没想到忽然来了一个人，带着极强的气势。祂们不明就里，当然会选择继续隐藏，暗中观察。

如果宋征一来，祂们就立刻杀出来，宋征的下场只有一个：手忙脚乱，狼狈而逃。

但是这一谨慎就让祂们落入了漩涡之中，祂们要面对的就不是宋征，而是两块天鼎碎片！

这漩涡的力量发动起来，便是三位二等神明，一时间竟然也陷入其中，感觉到自己的神力不断被吸走，很难脱身！

神明们慌乱起来，哪怕是祂们也从来没有经过了这种局面，他们下意识的第一反应是：万众天庭炼造出了一种专门针对神明的强大武器！

第二个反应就是：快走，本神决不能陨落在此地！

可是越想走越混乱，四等、三等的神明，根本没有力量逃出去。若是三位二等神明指挥若定，所有的神明、神军互相配合，还是能够对抗漩涡的力量，将整个远征军的大部分力量带回去。

但是祂们判断这是一种从未出现过的，专门针对神明的武器，心中警惕，以为自己这一次落入了陷阱之中，都觉得“这是针对本神的陷阱”，于是争先逃命，场面极度混乱。

这种混乱的状况下，神军一盘散沙，个体一个一个被击破。

那些英灵，乃是在神国之中重生，本身就没有躯体，乃是纯粹的魂魄生命，在面对漩涡的时候最为不利，一旦没有神明的庇护，转瞬之间就被抽干了一切力量，彻底的消亡了。

那些属神没有了英灵的支撑，也是无以为继。那些神明也只能苦苦支撑。

巨大的漩涡中心是两只小鼎。宋征虽然还掌握着两块天鼎碎片，但是后来就连他也看不清漩涡中心了，只是能够感应到，随着漩涡收取的力量越来越多，天鼎碎片似乎正在发生着变化。

在哈巴卡克神庭日后的记载中，这一次的事件被称为“边缘惨案”。哈巴卡克神庭的远征军，总计四千七百万英灵，十六万八千属神，三十六位四等神明，十五位三等神明，全都陨落在那一片边境星海之中！

为首的三位二等神明，虽然拼尽了全力挣脱，逃窜了回来，但是身负重伤，其中一位的神火已经残破，于三百年后彻底陨落。

另外两位也层次跌落，一个在一百年后沦为三等，一个则更加凄惨，直接沦为四等。而且再也没能重回巅峰。

这一次打击，让哈巴卡克神庭元气大伤，无力再星海之中争雄，两千年后，被万众天庭所灭。

很多年之后，仍旧没有人能够弄明白当年的“边缘惨案”到底是怎么回事。哪怕是现在的亲身经历者宋征，也明白这是一个严重的巧合，几乎不存在复制的可能性。

首先需要至少两枚天鼎碎片彼此作用，而且其中一枚还要耗尽了力量。

其次庞大的神军本来想要进行的是一场偷袭，所以宋征出现的时候，祂们第一反应是按兵不动，继续隐藏，所以落入了漩涡之中。

最后，因为这种漩涡是第一次出现，神明们先入为主的认定这是专门针对自身的陷阱，才会产生了随后的混乱，几乎全军覆没。

这三个必要条件，出现一个已经是巧合，同时满足三个条件，真的是不可能复制。

当三位二等神明化作了破碎的流火逃遁出去，小鼎也终于“满足”了，漩涡慢慢消失，星海重归稳定状态。

这一次惨案陨落的神明众多，宋征抬头一看，星海悲恸，黑暗之中透着暗红，远近数十万颗光芒星辰，一同放出了血光……

宋征再低头一看，手中已经只剩下了一只小鼎——比之前的两只大了一圈，当中一团银芒不断地变化着，和他之前看到的也有所不同，似乎更加明确、清晰、完善。

宋征微笑：合二为一了。

第一零六九章 离去

古宁野面前一片光幕，如实的展示了边境上所发生的一切。

元极殿中鸦雀无声，陪同古宁野的有众多的宦官，还有数位功臣、神将。古宁野让宋征去边境的时候，也没有想到最终会是这样一个结果。他收到了一些情报，朝廷分析之后怀疑哈巴卡克神庭恐怕有些“心思”。

古宁野让宋征过去，一是宋征留在境内，恐怕会引起一场混乱，二是让宋征去闹一下，威慑一下哈巴卡克方面。

没想到哈巴卡克已经做好了准备，这样一只庞大的神军，竟然已经在边境上埋伏好了。

大殿中鸦雀无声片刻之后，响起了古宁野有些魔性的怪笑声，开始还有些压抑，后来越来越洪亮，终于变成了天子的开怀大笑。

痛快啊！

哈巴卡克狼子野心！结果呢，朕有天命福将，轻描淡写的弄死你们，哈哈哈！

身边的近臣们连忙恭贺，只是神情都有些古怪，最后总结了一番，只能是：我朝天命所归，哈巴卡克跳梁小丑自取灭亡！

一位神将上前提醒道：“陛下，宋先生封国师，要尽快呀。”

古宁野立刻点头：“言之有理！”

这样的奇迹之人，千万不能让他跑了。

……

宋征面对这样的结果，虽然有些无语，但他更多的心神还是放在了小鼎上。这一次合二为一之后，宋征发现自己可以一次参悟十三眼了。

他在边境上参悟三日，暗中对照自己的苏茶星海，心中对于星海的理解更深一层，可是那一层窗户纸却仍旧没有捅破，他心中叹息一声，知道这不是依靠简单的参悟能够突破的，于是收起了小鼎，认真的开始考虑自己下一步计划。

遥望星海，他心中微微一叹：是时候离开赤红星海了。

机神站在宋征的身后，目睹了整个过程。冕下心中五味杂陈，落差巨大。

祂现在已经接受了目前的身份，哪怕真的是保姆，一个是捕天者，一个是天邪，倒也不算辱没了祂，甚至将来这两位真的有了极高的成就，祂还会被传唱称颂。

只是祂还是有些难以接受，宋征这小子成长的这么快。

几年前还是一个在神明庞大的威严之下抱头鼠窜的蝼蚁，现在已经举手投足之间陨落大批神明，引发星海同悲。

只怕是面对三位主神，也不差多少了吧。

祂感受到了宋征的心绪，猜到宋征想走了——其实直到此时，祂都不知道自己已经离开了原本的星海，仍旧以为是取到了更加遥远的星域。

如果回去，宋征一定会重新面对神山，自己如何自处？机神有些纠结。

祂毕竟是神山的神明，可是最近这段时间的经历，让祂觉得好像追随宋征更有前途一些……

祂最擅长的就是抱大腿，而抱大腿最成功的，就是在大腿还没有成为大腿的时候就用力的抱住了。

比如现在。

但是想到三位主神的强大，祂又有些畏惧。好生为难啊。

宋征已经转身，看向自己的家人，和一个跟班、一个丫鬟，一个……保姆。

他露出了一个微笑，道：“走吧。”大袖一挥，罩住了众人，他在星海中消失了。

古宁野眼睁睁看着光幕上，宋征等人消失了，万众天庭的仙皇有些奇怪：“先生去哪儿了？”

……

宋征出现在北极仙城中，这一天，天柱幻境中所有的仙人，都看到有无比璀璨的银光，从幻境的最上空飘荡而过，宛如一条游龙。

这其中，有数百有缘之人隐约觉得这银光不同凡响，似乎蕴含真意，于是不再玩耍，盘膝坐下细细参悟，谋求所得。

而更多人只是觉得，哇塞，天柱幻境更加绚丽多彩了，更加好玩了。

宋征去天柱幻境中走了一遭，然后在北极仙城内坐定，向着虚空询问一句：“仙尊阁下？”

整个赤红星海中，同一时间有十数道意念同时回应，不论远近、不分先后，这些意念在天柱幻境的那一座天牢当中，凝聚出了一道虚影，容貌高古，峨冠博带，颇具出尘之意。

宋征微微一笑，起身来遥遥一礼：“仙尊果然还在。”

北极仙尊化出了十几道分神，分别在不同的天庭、神庭之中，暗中重生转修。这数万年来，祂一直在做着这样的事情，不断失败却锲而不舍。

现在天牢内凝聚的乃是北极仙尊的主意识，祂的一道道分神仍旧在转世重生的身体内。

祂对宋征微微颔首，还了一礼：“阁下找本尊有何指教？”

宋征隔空看着祂，缓缓说道：“指教不敢当，只是此间事了，我准备离开了。这北极仙城如今掌握在我的手中，但真正的主人仍旧是仙尊阁下，所以找仙尊来商议一下，征询一下您的意见。”

北极仙尊微微一皱眉，宋征的意思是想要带走祂花费了无数心血建造的北极仙城，而北极仙城和天柱幻境，乃是祂能够不断转世重生的根基。

但是祂瞬间明白了宋征话中的另外一层意思，祂诧异的抬头看向遥远处的宋征，眼中环形的灵光一层层扩散，片刻之后祂吃惊失声：“果真如此？！”

宋征含笑不语，北极仙尊略作迟疑，然后小心翼翼问道：“阁下愿意带老夫离开？”

宋征微笑摆手：“仙尊不必如此客气，我的来历并不如先祖所想的那般高深，我的星海在赤红星海之外，但并非仙尊苦苦追存的超脱。”

“不过仙尊数万年来不断的尝试，想来应该已经明白此路不通，若是愿意带着北极仙城和我一起离去，总还是有一线机会。”

宋征坦诚相告，北极仙尊微微颔首沉默思索。

祂的确已经意识到“此路不通”，其实在接连数次装饰重生失败之后，祂就知道自己的问题出在哪里：准备太充分了，反而少了孤注一掷的决然。

也就没有了那种一往无前披荆斩棘的锐气。

但是祂还是不断的尝试，一来祂现在已经无力改变，只能这样不断的循环下去；二来，祂仍旧抱有一线期望，想要等到转机出现。而一旦真的有转机，那么祂一次次的转世重生的经历，就会成为一笔宝贵的财富，对祂接下来的修炼大有帮助。

可以理解为体味人生百态，不断的磨练心境。

祂现在犹豫的是，眼前宋征给出的选择，是不是祂一直在等待的那个转机。

片刻之后，祂询问道：“若是本尊不愿意，阁下怎么处理北极仙城？”

宋征也很为难，北极仙城和天柱幻境对他而言十分有用，但是北极仙尊乃是此地真正的主人。宋征参悟了两块天鼎碎片之后，能够“看”清的东西更多了。

北极仙尊的神魂和整个天柱幻境融为一体，而天柱幻境乃是北极仙城的根基。

若是北极仙尊不愿意跟他走，宋征想带走北极仙城，必定有一场强烈的对抗。他沉吟了一下，虽然为难但是最后还是做出了决定，摇头说道：“我毕竟不是为的目的不择手段的人，而且北极仙城乃是一件奇思妙想的至宝，毁掉了我也不忍心。若是仙尊放弃了这次机会，我会抽身而去，将北极仙城还给你。”

北极仙尊有些意外，慢慢说道：“若是你要强行抢夺，并非没有机会。”

宋征洒脱一笑：“不必了。仙尊请做出选择吧。”

北极仙尊哈哈大笑：“这还有什么好考虑的呢？当年一时糊涂犯下了求全求备的错误，现在转机终于来临，老夫愿意追随阁下！”

他深深一拜，其实心中早已经有了决定。

宋征缓缓点头，道：“仙尊向道之心令人敬佩！”

堂堂仙尊，却愿意放弃一切，只为了那一丝缥缈无期的超脱希望。

宋征询问道：“这城中的仙人们怎么处置？”

北极仙尊呵呵一笑：“自然是一并带走。”宋征还是觉得不妥，这么多的仙人强行带走沾染了多少因果？

北极仙尊看出他的顾虑，又说道：“倒是还有另外一个办法，北极仙城留在此地，老夫跟随阁下离去，凭借老夫和北极仙城之间的联系，也可以瞬间沟通两地。”

宋征满意：“如此甚好！”

“只是如此处理的话，老夫跟随阁下就难以发挥出多少实力，阁下必定也看得出来，老夫如今的实力都在这座仙城之中。”

宋征苦笑道：“有得有失，也只好如此了。”

北极仙尊全盛时期，绝对是主神级别的存在。可是要将北极仙城留在赤红星海，宋征就得不到北极仙尊的助力，损失可谓巨大。

这样一来，实际上他收取北极仙城的目的，就只达成了一小部分。

但是北极仙城内数百万仙人，全部强行带走，因果太大。要将他们都赶出去再带走县城，因果同样巨大。

第一零七零章 紫云（一）

北极仙尊心念一动，在赤红星海中十几道分神抽摄而走，那些他转世重生的身份，当场倒地亡故！

不过他的这些重生身份都并不强大，对星海的影响十分微小。

所有的分神收回来之后，融入了他的主意识之中。北极仙尊从北极仙城之中各处隐秘之地，抽取来早已经准备好的珍贵神材、仙材，融入了主意识中，将自身化作了一种类似于“机傀”的存在，他现在这一具身躯的战力不亚于屠神机傀，但是比起祂鼎盛时期的战力不可同日而语。

他走到了宋征身边，深深一拜，口中道：“主公，老夫已经准备好了。”

宋征微微一笑：“好，还有一件事情处理完，咱们就可以走了。”

“此事还要老先生鼎力相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