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墨还决定，卧底计划正常进行，该抓捕三三就抓捕三三。要隐藏自己的杀手锏，就要表现出侵略性，以此误导对手。

因为李墨的计划，曹云有了第一次和警察合作办案的机会。

曹云并没有想到这么顺利，他还有杀手锏没拿出来，也就是他发现的野子案问题所在。

……

搜查一课小办公室，曹云尽情的浏览案件的信息，这些信息是法医，法证等各方面提供的信息，可以看出，搜查一课连外勤都没有派出去。这让曹云非常好奇，搜查一课在办什么案，让一个内勤老头穿便衣负责本案。

“这你不要问，我只能说野子案发生后。李局长联系课长，问能不能接这案，课长接了。不过人手一时间安排不过来，一直没有人来整理案件的线索和信息。检察官对此很不满意，课长本打算今晚抽人把案子做了，没想到你来了。”

这话里面就有很多信息，李墨课长在做某件事，很重要的事，连李龙都瞒着。即使没人，也把案子接下来，担心自己的推脱会让李龙起疑。不过到这里，曹云开始想偏了，曹云认为李墨有可能在调查李龙，所以才会瞒着李龙。

曹云看资料，小郭也恶补资料，晚饭之前，他对本案只有一个轮廓的印象。

凌晨一点，用完宵夜之后，曹云和小郭开始就本案进行实质性的讨论。专业点说法称之为案件分析会。

小郭：“按照法证收集的证据，土路后，也就是野子死亡那一片树林有人出没的痕迹。法证询问了一些人才知道，野子死亡的树林距离公路并不近，这边有人是因为树林背后是很好的垂钓点。”

有些钓客是很专业的，他们不仅携带渔具，还会携带帐篷。比如东湖有一种夜间出来掠食的大鱼。为了钓这种鱼，钓客们携带帐篷到树林另外一边的湖边，为了防晒，白天他们就在树林里支帐篷，在帐篷内休息。所以这片树林有人活动的痕迹。

法证本应该把线索告知办案刑警，但是李墨告诉法证，暂时派不出人，让他先收集现场证据和线索。法证根据路人的信息联系了一家钓鱼俱乐部，钓鱼俱乐部告诉法证，只有老钓手才知道那个钓点。通常两三个人结伴一起去，一去就是两到三天。

这种行为在普通人看来难以理解，这里的说明不是想让普通人理解这种行为，而是说明有这种行为，不用理解。诸如拉面难吃，不吃就是，不用去理解为什么难吃。

曹云道：“野子不是钓客。”

小郭道：“在案发现场五百米处发现了野子租赁的汽车，会不会是野子生无可恋，随便开车到处逛，选择了树林作为自杀的地点？”

曹云佩服道：“你这个刑警还是很称职的嘛。”

小郭自然听出曹云的讽刺，解释：“喂，不要取笑，案件分析会，就是要把各种可能提出来，然后再一条条的否定，最后留下无法否定的可能再进行侦查。”

曹云无奈道：“好吧，这不可能，野子要自杀也应该是在宾馆之类的地方，我没读出野子有任何喜欢大自然的情感。”

小郭点头：“我们都同意镜头布置了野子死亡的现场，但是就目前证据来看，没有突破口。野子租车驾车都有记录，还有这份遗书，虽然是用打印机打印的，但是签名是野子本人。”

小郭这话本没问题，但是曹云听了就有问题，道：“小郭，不要玩这套好不好？我问你，你们怎么鉴定签名真假？”

小郭道：“以前是痕迹专家，笔迹专家。现在是用电脑，电脑扫描野子以前的多次签名，而后记录点和特点，再比对现在的签名，看相同点有多少。”

曹云道：“这算是最高端的鉴定方法了吧？”如同鉴定指纹一样，早年用肉眼，现在就是扫描点位，能确定的点位越多，结果就越精确。笔迹鉴定在多数情况，特别是民事鉴定中，都由一些专业鉴定机构来完成，这些机构就不讨论了，应该很厉害，恩恩，是这样的。

小郭知道曹云想什么，承认：“如果是大联盟，我想应该有能力伪造笔迹的。”现在技术的发展已经脱离了人力能达到的范畴，有时候对付高科技的唯一办法就是更高的科技。

曹云道：“听起来你们对大联盟已经有了相当的了解。”

小郭：“能不能专心讨论案子呢？如果是普通案件，这个签名肯定没错，那也确认野子是要自杀。但是因为是大联盟，签名就不要当作证据了。布局的人也有疏漏，纸上没有指纹。综合分析，野子和某人开车到了这一片区域，下车休息或者怎样，喝下了药品，某人将野子送到目标处，放下遗书离开。”

曹云答非所问，道：“一开始我对本案就有一个疑惑，为什么某人知道这个地点能射杀野子？他怎么能保证，三个人的箭命中野子？万一没命中，多尴尬，对不对？以镜头来说，他肯定不喜欢这样的尴尬。”

小郭问：“你的意思是，野子是必中三箭。”

“必中几箭我不好下定论，但是我认为野子是被捅死的，而不是被射死的。”

小郭明白了：“你是说，三名嫌疑人射箭的时候，凶手就在树林内，用箭将野子捅死后离开。也就是说，这箭是他事先偷的，有三名嫌疑人的指纹。如果你的猜测是对的，那表示凶手比较了解三名嫌疑人，最少知道他们经常要去老地方射箭，知道老地方是哪，并且能偷到箭。”

曹云点头，没错，这就是他的怀疑点。要布置成这样的局面并不简单。镜头也是没有办法，他必须让野子死于意外，这样才能拿到保险金。在城市里到处是监控，要完成布局有一定难度，加之野子死亡，必然会出动东唐最好法医和法证，所以细节上成败非常重要。

如果野子只是死了，那关注度就会冷下来，大家都猜想到是镜头因为无法骗到保险金，怒而杀人。现在野子肯定又会热起来，原因三人意外杀死野子，非常有看点。镜头是将野子炒来又炒去，努力的榨干其的剩余价值，就连其死后也不放过。

小郭想了很久，同意了曹云的看法，小郭道：“那嫌疑人名单可以缩小很多。弓道社团的成员，弓道社团的工作人员，三名嫌疑人和他们的家属，都可以完成配合作案。”

小郭问：“你认为是镜头收买了其中某人吗？”

曹云道：“如果是这样，案子不算精彩。从我的角度来看，我认为镜头已经做完了自己要做的所有的事，接下去就等着看结果了。没错吧？镜头不需要再遮遮掩掩，他已经亮牌了。我如果是镜头，我做下这样漂亮的连环案子，已经不是钱的问题了，而是一种成就。”

小郭道：“我有些听不懂。”

曹云道：“好吧，我怀疑镜头本人就藏身弓道社团内，或者就在三名嫌疑人附近。他在等着我们去抓他，他最后一击是告诉我们，告诉大家，就算警察抓到了他，也无法改变事情发展的轨迹，这就是最后的广告，完美的广告结尾。”

小郭：“如果你以可能，疑问的口气来说明自己的怀疑，我会觉得很正常。可是为什么我听到的是你肯定的语气？”

曹云一笑道：“要说服别人相信你，首先要说服自己相信自己。要验证我的猜想不会很难，派遣一些警员对这些嫌疑人进行采样，就可以知道我的猜测是对，还是错。”

小郭道：“如果你是错的，那你就没有必要再介入本案了。”曹云是抱着自己观点来的，观点错了，曹云就没有价值了。

曹云道：“如果我是对的，我希望你能公开的感谢高山律师所。”

“大哥，如果你是对的，这案子就没法破了，我怎么感谢你们律师所？”

曹云哈哈一笑：“没错。小郭，这就是我找警察联合调查的目的。就警察立场看，如果我的推断是对的，你们抓捕镜头一点意义都没有。同样，对于作为律师的我来说，我也没帮上我的委托人，更不用说自己又当了棋子。”

小郭摸下巴，基本了解曹云的意思，问：“你想怎么样？”

曹云道：“我说过，我有两个目的，一个目的是为我的委托人开罪。另外一个目的，我想给镜头一点颜色看看。”

小郭：“怎么做？”

曹云道：“如果我是对的，镜头肯定销毁了一切证据，包括和外界联系的手段等等，也就是说，镜头已经停止了非法活动，对他来说事情已经结束了。”

“没错。”小郭不明白。

曹云再道：“镜头很专业，他曾经是一名刑警，但是和你们比起来，在这个领域他还不是你们对手。现在已经没有外围人保护他，给他提供信息。我们圈定了镜头活动的范围，你们有把握将他定位，而不惊动他吗？”

小郭道：“警方掌握绝对优势技术和人力，如果他已经将一切处理干净，等待我们抓他，那我们可以定位他并且不惊动他。但是这有什么意义吗？”诸如曹云，专业的人要跟踪和刺杀他，难度不高，因为曹云的优势领域不在这方面。已经完成工作的镜头卸下了全部武装，等着看戏。

曹云解释：“目前警方是没有证据控告镜头的，他如果已经洗干净，抓他的意义也不是很大。但是如果能让他动起来，比如他已经洗干净了，这时候大联盟要联系他，或者他要联系大联盟，而你们已经定位和监视了他……”

小郭明白了：“蹲守……曹云，你自己也说他已经洗干净了，所有的事情按照目前来说，已经不可逆的朝某个方向发展。为什么大联盟会联系他，或者他会联系大联盟？”

曹云道：“你先回答我，你们做的到吗？第一点，定位和监视他并且不惊动他。第二点，当他和外界发生联系时候，你们有能力顺藤摸瓜，抓到更多的东西。”

小郭回答：“可以，有两个前提条件，第一，他已经失去了大联盟的帮助，包括信息来源。第二，在第一个情况成立条件下，他和外界重新建立联系。这两个条件达成，表示镜头缺乏反侦查能力，如果有这两个条件，我们搜查一课还弄不出点东西来，那何必养着我们呢？我还是那问题，为什么大联盟会联系他，或者他联系大联盟？人家已经收工了。”

“山人自有妙计，虽然没有百分百的把握，但是我觉得还是可以试一试的。反正你们也无法控告镜头，败无可败，不如和我一起赌一把，万一赢了呢？”

第一百一十九章 绝地反击（下）

野子案已经被媒体写烂了，但是这案子有值得写烂的特点，因为每次野子案快失去吸引读者价值的时候，总会来一次峰回路转。

比如曹云打赢了官司，导致野子无法拿到七千万，这消息刚出，当然引发大家的关注。在这么一天，两天，一周时间过去后，已经没有什么意思了。这时候出现了野子遇害案，更让大家关注是，三人误杀野子这种乌龙，这其中的细节，需要承担什么责任，足够法律专家解释上几天的。

首先是野子正在自杀，她被杀了，算自杀还是算他杀？是否可以判定在被杀之前，她刚巧自杀结束，已经死亡了呢？三名嫌疑人会被定什么罪，会不会成立？民事上，三人要承担怎样的责任？野子死亡现场已经勘察过，为什么迟迟没有对三名嫌疑人提出控诉，是另有隐情吗？

过于技术的案子会让很多人慢慢失去热情，不过，野子舅舅到达东唐，并且聘请了野子原律师司徒岩。这消息让大家又有了娱乐的热情。专家开始科普法律知识，野子是保险人，她意外死亡导致保单生效，因为保单的受益人已经死亡，所以按照规定，野子的七千万保险金将会以遗产的形式，由野子的继承人继承。

野子的舅舅带来了大量证明文件，证明他和野子存在血缘关系，证明他现在是野子最亲密的亲人。在东唐，舅舅继承身份是在正常三档之外，但是排除了三档之后，其舅舅就成为唯一合法的继承人。在高岩市舅舅是没有继承权的，最远到祖父母和外祖父母。

司徒岩接受记者采访时表示，已经具备完整可信的证据证明野子的舅舅是野子的唯一继承人。但是，现在最大的问题是，警方官方的野子死亡报告还没出来，如果被定为非意外死亡，那代表保单是不生效的。

电视一台的记者采访了小郭，打了马赛克并且被变声的小郭表示：警方全面对野子案进行调查，明天就会有新的进展。

说到做到，第二天，两名警察带走了野子的舅舅。司徒岩询问警察带走野子舅舅的理由。警方表示，有证据表明野子舅舅和野子的死有关，具体是什么，警察拒绝回答。警察有权扣押嫌疑人24小时，如果期间不提出控告，那24小时后就要放人。如果提出控告，就必须提供相应的资料给嫌疑人的律师。嫌疑人律师可以见野子的舅舅，但是警方在24内可以不向律师解释。24小时后无论控告还是释放，律师有要求，警方就会说明，如果律师认为扣押24小时的理由不成立，可以提出控诉要求追责。

第三天清晨，小郭告知司徒岩，法国国刑请求东唐警方暂扣野子的舅舅，东唐警方同意法方的要求，至于为什么，小郭请司徒岩自己去问法国国刑。司徒岩还真去问了，根据法国警方收到的消息，有人匿名提供了一份证据，证据表明，上泉将七千万汇到野子舅舅开设的皮包公司后不久，野子舅舅在瑞士银行中出现了七千万的进账。法方有理由相信野子舅舅吸钱。法方正在全面了解上泉和野子案，请求东唐警方暂扣野子的舅舅。目前法方正在求证这份证据的真假。

法国警察早就盯上野子的舅舅，只是一直没有证据，加上这半年来野子舅舅偃旗息鼓，他们也没有了兴趣。这份证据如果是真的那就厉害了，可以抓一串人。求证真假比较麻烦，因为瑞士银行有对客户信息保密的条例，需要通过国刑进行沟通。

此案因此陷入了泥潭状态，就当大家即将又一次失去看热闹的兴趣时，搜查一课带领几十名警备部武装人员，在东唐逮捕了六人，其中一为被逮捕的正是美国国内的通缉犯——镜头。

曹云的计策显然是成功了，搜查一课抓获的其他五人，有一名为黑客，一名打手，一名电子专家，一名看似普通的女子，还有一位是他们的主管。因为紧急情况，他们临时安排镜头进行安全对外通讯时，被警方技术人员埋伏，然后一锅的端掉。

警方在现场内获得了大量的证据，法证很快证明，野子自杀遗嘱是用现场某台打印机所打印。现在还缴获多部卫星电话，转接器，电子监听工具等高科技含量的产品。另外发现了多张汽车车牌，十几个假身份证明，非正常药物，两把手枪和若干子弹。

经过突击审讯，在检察官的条件诱惑下，黑客招了。他是芬兰人，十八岁时候在黑客界崭露过头角，之后就开始为X先生做事。三年前，他正式加入X先生团队，X先生就是那位小主管。黑客并不知道自己属于大联盟或者不属于大联盟，X先生下命令，他负责做事。

黑客在东唐的首要工作是监视警方，特别是搜查一课和二课。同时按照X先生的要求，绑架肉机炒作一些新闻，包含了二青案，野子案等。另外，他还负责清洗假身份。比如他网络上弄到一名惠子的身份，将身份交给X先生，同时他会监视真正惠子的情况。在这期间，看似普通的亚裔女子就可以用惠子的身份随意活动。

另外黑客还负责一条X先生和外界的安全网络通讯通道。举例，他要将X先生给的信息发到某邮箱，他会通过自己技术，穿越几十个国家的服务器，最终送达到邮箱内，以保证没有人能从这份邮件追查到东唐，追查到X先生。

黑客一崩，其他人也都扛不住了，经过通宵的审讯，基本可以确定，这是大联盟派驻在东唐的一个联络和支援小组，也基本坐实了镜头大联盟的身份。根据搜查到的证据，警方认为野子是被下了药后送到危险区域，本质上为他杀。

他杀代表两件事，一，保险可能还需要赔偿七千万。二，龟山等三名嫌疑人将不会被控告刑事罪名，但是有可能会被追究一定的法律责任，毕竟他们在非合法的射箭区域进行射箭。

关于第一点，警方表示还在调查中，不排除各种可能，暂时不会对野子的死下定论。

就在警方发布此公告当天，法国警方证明匿名证据是假证据，正在追查匿名者的身份，因此东唐警方释放了野子的舅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