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其府中下人都能穿得如此富贵,可想而知荣成侯府该得是个什么奢豪模样。
换个说法,荣成候得贪墨多少银两,才能如此巨富?
“大人,大人奴婢是被冤枉的,奴婢根本就不知大人究竟在问什么啊!”
全然不知自己已然为主家招来祸端的下仆还在大声喊冤,一幅受了天大委屈的模样。
不知道的,见了这一幕,还得再抬头望望天,想着是否该来场飘雪,以示这奴仆冤屈?
“大胆,本官问话,你只管回答,至于你是否被冤枉,待本官查明真相之后,自有裁断!”
四周围坐了太多前来观审的大人物,都城府伊不得不拿出十二万分的态度对待此案,怎容许被个区区奴仆反驳。
“大人且息怒,待下属问上此人一问。”
见府伊大人动怒,府衙师爷立即自动站出,为府伊大人排忧解难。
只见他在府伊大人的首肯之后,便缓缓渡步至那下仆面前,胸有成竹地问道:“在下且问你,安冉县主生辰宴当日,你可随身伺候左右?”
“回禀大人,正是。”
这种问题就算师爷不问,也多的是人看见了,所以奴仆回答得很顺溜。
“嗯。”略略点头,师爷继续问:“那在下再问你,苏家两位小姐,可曾去过安冉县主生辰宴,并与安冉县主接触过?”
“这……”奴仆微微拧眉,心底起了点点警觉,害怕师爷言语坑害他。
见她犹豫,府伊粗眉一拧,怒道:“怎地?不过个人人皆知的小问题,你也不知?既然如此,来人啊!”
眼看着官差带着大刀逼近,那奴仆也被吓坏了,连忙招供:
“不不不,奴婢知道!奴婢知道!求大人莫要降罪,奴婢说,县……县主生辰宴当日,苏家两位小姐确实都有来过,其中苏大小姐只与我家县主遥遥相对几眼,目光……目光不慎友善,县主还为此恼怒过,而那苏二小姐则过来与我家县主问过安,她……她……”
说到这里,奴仆的目光总不自觉地往立于一旁的苏尚书背后那道屏风瞄去,胆怯地不敢说实话。
“既然她不敢说,那便我来替她说吧。”
屏风后,一道清脆女声响起,正是奴仆口中的苏二小姐,苏凝儿。
经历这段时间的煎熬之后,她早已想通。
人本就不是她害的,她根本无需害怕什么,但她确实也在安冉县主面前嚼过舌根。
当时只顾着发泄满腔嫉妒,没注意防范,肯定有不少人知晓。
即便此时不被暴露出来,随着案件调查的进展,也肯定会被好事者揭露而出,既如此,那还不如现在自己站出来认罪。
只要主动认了这条罪,即便她会落下个善妒,且不亲姐妹的名声,但比起谋害姐妹来得要好得多。
日后再好生经营一番,不愁不能改善。
“那一日,我在安冉县主面前说了几句婉儿姐姐的坏话。”
此言一出,全场皆惊,就连苏尚书都忍不住转身看了眼那屏风之后的身影。
没听见有人喊停,苏凝儿顿了顿,继续解释道:
“姐姐自小长于苏家,才情样貌皆非我所能比,回归苏家之后我样样落后,被姐姐嘲讽多次,久而久之,便起了妒忌埋怨之心。那次在安然县主的生辰宴上,因再次被姐姐奚落,加之见安冉县主遭姐姐挑衅,满心怒火,便起了同病相怜之心,忍不住在安冉县主面前多抱怨了几句……我当时不过一时气愤,万万没料到安冉县主她……”
后续苏凝儿再不言语,其实她也不知究竟是不是安冉县主害了苏婉儿,所以不敢一次性将话说绝。
但仅凭此言,众人也猜测得知安冉县主的嫌疑肯定最大。
毕竟她与苏婉儿都是个十分高调的性子,两人之间积怨已久的事基本上都城百姓人尽皆知,就连皇上都听说过一二。
所以苏凝儿的话,真的很有可信度。
“来人,宣安然县主上堂。”
若换作平日,都城府伊定然是不敢轻易开罪荣成候,可谁叫关注此案的不仅有苏尚书、卫将军,甚至还有韩丞相与皇上!
如此多大人物一口气压下来,哪里是个荣成候所能承受得了的,因此自觉底气十足的都城府伊连宣人的话语都喊得中气十足。
很快,安冉县主被不情不愿地请上府衙。
她一入门,见到地上的贴身丫鬟,立马觉得自己是被背叛了,不由得大怒,上去就是一脚。
“好啊你这个贱/人,本县主平日里待你可是不薄,结果你竟敢背叛我!”
“县主,县主冤……”
那奴仆被一脚踹倒,也不敢反抗,只急切地想要爬起身解释,结果话还未完,就被师爷看似不经意地一脚踹晕。
顶着众人复杂的目光,师爷施施然地冲着安冉县主拱手行礼,和声和气道:“安冉县主,这奴仆已然将您所做之事全部招供,不知……您还有何话可说?”
他是在骗人吗?
糖糖的目光落在师爷那张刚正不阿的脸庞上,无论如何瞧,都没看出半点心虚的模样。
若非她来得早,都得怀疑是不是自己看漏了什么,以至于连这仆从何时招供了也不知。
安冉县主双目睁大,不敢置信地四下一看,眼见所有人都一幅严肃至极的模样,根本无人辩驳那师爷之语。
难不成,自己所做的一切,都被这贱/人给抖落出去了?
想到这里,她不由得眼前一黑,险些当场栽倒。
“安冉,你可知罪?!”
趁着安冉县主心理防线崩溃之际,一道虽然清冷,但却威严无比的声音犹如惊雷一般在她耳边炸响。
“我……我……我也不想的!当时本不过是想将人绑去郊外吓唬一番,只要苏婉儿乖乖跪下给我赔礼道歉,我自然就放了她,都是她的错,对!就是她的错,若非她不愿下跪求我,还以言语激怒我,我也不会……也不会一怒之下毁了她的容,我真的不是故意的,不是我的错,不是我!”
安冉脚下一软,直接跌坐在地上,神情惶恐地急急辩解。
真相大白,苏婉儿是被安冉县主给害了的。
查出真凶,都城府伊正想结案,但却被卫成拦下。
“且慢,本将还有一事要问安冉县主!”
卫成怨恨这个害了自己亲生女儿的凶手,但出于多年杀敌经验,他能看出安冉应该并未杀过人,她手上没有沾染人命。
所以谨慎起见,也为了让女儿的亡魂能够安息,他想问出真正下手,将匕首插/入女儿胸口之人究竟是谁。
是受安冉所指使的下人,还是……另有其人?
所有人都没出声,等待着卫成对安冉县主的最后询问。
渡步到安冉面前,卫成居高临下地俯视他,声音冷若冰霜。
“本将且问,苏婉儿,真的是县主亲手所杀?”
安冉县主迷茫地仰头,待看清卫成那恨不得生剥活剐了她的狠毒目光之时,吓得忍不住往后缩了缩,颤抖着小声道:“不……不是我,我毁了她容貌之后便带着人扬长而去,料想她日后顶着那副恶鬼般的丑陋容颜,定然日日痛苦绝望,怎会要她性命?”
她很害怕卫成,但是在卫成的逼视下却不敢不说实话。
居然还有隐情,苏尚书面容一肃,不由得沉声追问。
“县主如何保证你所言非虚?”
“所有人,所有与我一同前去之人,都能给我作证!”
怕自己真的被按上杀人的罪名,安冉喊得很大声:“且我与苏婉儿积怨虽大,但也不至于达到恨不得取她性命的地步,我没必要杀她!”
又一个撒谎精。
糖糖撇撇嘴,她可还没忘记,自己来到这都城后,被这安冉县主所派出的人围堵过的事情。
那些人,一个个地身上可都带着杀气,显然来者不善,怎会不要她性命?
不过这安冉县主还是有一事说对了,原主不是她所杀。
真正的元凶,糖糖甚至利用术法满都城都收罗了一圈,也没找出来。
如今,也就只剩下个有龙气保护的皇宫她没去找过了。
总不可能还是原主的真凶就在皇宫之内……吧?
突然感觉自己似乎真相了的糖糖全身一僵,大眼睛瞪得圆溜,整只貔貅都惊呆了。
作者有话要说: 我……我没有食言,欠下的更新都记着呢,会努力补上的,你们相信我!
骗人我就胖十斤!
第58章 杀身真凶
看了看还在互相扯皮的公堂, 糖糖默默地缩回了脑袋,从人堆里退出去。
她觉得, 已经无需再去听那些人的审判了, 她要想个办法进宫一趟。
小巧的猫仔儿几下纵跃,便远远地离开了府衙。
寻了个偏僻地儿将自己变回去,糖糖来到皇宫墙下,试探地往前靠近。
“昂——!”
察觉到有入侵者, 盘旋于整座皇宫之上的龙气立即扭头冲着她巨声怒吼,不准她再踏前一步。
被吼了一脸,糖糖气鼓鼓地怒道:“连龙宝这条真龙都没吼过糖宝呐!你就一条龙气,威风什么啊!”
话虽如此,现今修为不过筑基巅峰的糖糖也没法顶着龙气警惕的目光硬闯进皇宫内。
不是什么大问题, 只是打不过而已。
好吧,仅这个‘打不过’便已然让糖糖无计可施。
焦躁地在宫墙外左右渡步,还未想出什么办法, 背后突然传来一阵马车行驶的咕噜声。
糖糖一顿,下意识地闪身躲在角落里, 还又变回了猫仔儿, 谨慎地探头看向来者。
那是一架她从未见识过的华贵马车,里头所端坐的, 即便不是哪位皇亲国戚, 也定然是某位高官。
眼珠子转了转,糖糖念及这龙气之所以排斥她,除却她身上的貔貅气息之外, 也有因她不是此间主人所邀请的客人。
对于不请自来者,别说这镇压一国气运的龙气,就算是普通门户前的门神,都不见得待见她、。
既如此……
糖糖伏地身子,猫眼儿竖成细线,瞄准时机,等待那马车从面前经过的一刹那,立即往前一跃,跳到了车上。
四肢利爪牢牢地抓在车壁外的锦缎包层上,死活不肯松手。
马车行进了皇宫,龙气本想拦截糖糖。
但那马车主人在被皇宫护卫拦下之时,出示了出入皇宫的通行令,被护卫成功放行。
这是一个代表着此间主人欢迎他们的信号。
见此,即便再如何不满,龙气也只能缓缓垂下龙首,默许了糖糖进入他的地盘。
本只是一次小小尝试,没想到一次奏效的糖糖心下一喜,四肢巴拉得更加用力了,生怕一个不小心掉下去。
为了不引起龙气的抗拒,糖糖没胆再用什么术法。
索性她所变身的猫儿与这马车外壁差不多是一个色号的,加上她身子娇小,挑得地方又隐蔽,所以幸运地没被检查车辆的皇宫护卫发现。
入了宫,糖糖就寻个时机跳下马车,头也不回地溜了。
她没有注意到,背后的马车帘子稍微掀起来一点,露出了一双阴暗贪婪的目光。
放下车帘,端坐于马车内的人悄悄勾起薄唇。
“倒是不曾想,当初不慎遗落的身躯,如今却是便宜了他人。”
不过正好,现今占据了那具躯壳的显然是个有点神通的人物,若能将其吞噬……
浑身突然打了个冷颤,糖糖立即警觉地扭头查看。
什么东西都没有,那她刚刚那种突然被什么可怕玩意儿盯上的感觉是从何而来?
虽然一时没寻到原因,但出于谨慎起见,糖糖还是默默将此事记在心底,并暗自提高了警惕。
话说这皇宫龙气真是讨厌,之前不让她进,如今给进了还强制压制了她的修为。
如今糖糖只剩下练气大圆满的实力,甚至连筑基期都没有。
还好,她体内所流淌的是仙气,而非下界的灵气,否则现在恐怕连一个小小的幻形术都支撑不了多久。
“这是哪儿?”
糖糖一通瞎跑,不知不觉来到个极为漂亮的花园内。
她之前没进过皇宫,全然不知内中地形,只能像只无头苍蝇一般胡乱闯荡。
“咦?猫儿,你来寻我的吗?”
一道熟悉的惊喜嗓音从背后响起,伴随着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糖糖就被一双熟悉的小手给抱了起来。
“喵呜~”她软绵绵地叫唤了一声,灿金色的猫眼倒映着小女孩天真无邪的可爱面容。
这位正是在三皇子的婚宴上,好心将她抱起的小姑娘。
小姑娘显然也认得糖糖,见她似乎也还认得自己,不由得大为高兴:“太好了猫儿,你之前跑哪儿去了,可害我一顿好找。”
正玩着猫儿呢,背后突然传来一阵杂乱的脚步声。
紧随而来的是十几位宫女太监,哗啦啦地将抱着猫儿的小姑娘给围堵了个水泄不通。
“十八公主,十八公主殿下,原来您在这儿,可别再乱跑了,娴妃娘娘会担心的。”
“是啊十八公主殿下,娘娘极为担忧您,命奴才们赶紧将您带回去。”
……
宫女与奴才们七嘴八舌地说话,劝说小姑娘回去。
开口的人虽多,但是听起来却不会显得如那菜市一般杂乱,显然这群奴仆们都是训练有素的存在。
抱着糖糖的小姑娘也是个善解人意的,虽然贵为公主,但她在听见自家母妃都开始担心起自己时,也不再任性,乖乖跟着来寻自己的宫人们回母亲所居住的伈宁宫。
刚一踏进宫门,便有两位年长的嬷嬷迎了出来。
“哎哟我的小公主欸,娴妃娘娘可一顿好找,您究竟跑哪儿玩去了?”
“十八没有去哪儿,就去花园里逛了逛,看看花儿草儿什么的。”
十八公主仰着小脸,任由母妃的心腹嬷嬷拿着张干净帕子在自己脸上轻柔地擦拭。
虽然她并不觉得自己的小脸蛋脏了,可是一贯乖巧的十八公主是不会特意为这点小事去说什么。
等细心地给十八公主擦拭完,那嬷嬷才牵起她的小手,带着她往主殿内行去。
“公主殿下且注意着些,娘娘宫内来了几位贵客。”
悄悄的耳语落在十八公主耳边,她微不可查地点点头,有些事情,在这复杂的皇宫之内,只需点到为止即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