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人的女儿看着他们离去,在看到那个庞大的如同噩梦一般的身躯时,她就知道他们就是那些人 她曾经以为自己会死在那座污秽的魔窟里,但当冰冷而又清新的空气吹去她身上覆盖着的尘土时,她就毫不犹疑地手足并用,爬向了黑暗,爬向了自由,她都不记得那一晚她奔逃了多久,只记得刀剑刺入,切割肉体的声音始终紧随在身后,她在寒冷与饥饿中醒来,发现自己倒在一条细细的溪流里,溪流旁的红色浆果成为了她那一天以及之后好几天的食物,果实很少,她又不敢离开那个地方外界的一切都是陌生的,直到领主率领着他的骑士,士兵还有佣兵们离开了小城,去完成他“伟大而又辉煌的事业”。
在豺狼离开后,兔子才得以战战兢兢,偷偷摸摸地离开藏身之处,商人的女儿回到了自己的家,那里已经成为了一个空荡的墓穴,她的父亲,兄长,弟弟倒毙在墙角里,形容枯槁,身上有着被野兽撕扯过的痕迹,她没有去埋葬他们 作为一个女儿,姐妹,她早在被他们卖给盗贼的时候就死了,她记得自己在母亲的房间里还藏了一点东西,这点东西,还有幸存者们无声而默契的互助才保证了她能够活到现在。
“我只想杀一个人。”她对自己说。她不知道她的敌人是否死了,或者,他没有死,却早已离开,又或着,他的身边拥簇着他的同伙,但就像是那个给了他们武器的宦官所说的,他们可以逃跑,可以待死,也可以反抗与复仇 如果是以往,远离这里,成为流民或许会是一个选择,但他们真的只能流着眼泪将自己的家,自己的城市留给这些妄为的野兽吗若是说还有人在动摇的话,那么在看到了那将半个天空完全照亮的火焰后,他们的意志也坚定了起来。
啊,看,商人的女儿睁大了眼睛,她看见那个人了,那个被称之为“小舌头”的盗贼,他是个油嘴滑舌,狡诈卑劣的家伙,她的父亲,兄长和弟弟原先都是很好的人,但为了夺取他们的家产,“小舌头”连同另一个恶毒的朋友将他们带入到“烟草”的陷阱中,一步步地让他们再也无法自拔,从人类堕落成了没有一丝情感,没有一点廉耻的恶魔,让她堕落成为一个无家可归的娼妓 商人女儿的心就像是在滚油中煎熬着。
她看到了那个人,但那个人没有看到她,他呻吟着,火焰燎去了他的半张面孔,身上血痕交错,一只手也完全抬不起来,他踉踉跄跄地走到距离商人女儿用来窥视外界的地方只有几十步的一个角落里,根本没有注意到这里曾经有一家人被他的诡计弄到家破人亡 他从腰囊里抽出一个小瓶子,打开瓶塞想要将药水吞入口中的时候,一个火把突然从黑暗中被猛地投掷了过来,灼热的气流与刺目的光让他想起了方才的大火带给他的痛苦与伤害,盗贼原地跳了起来,躲开了火把。
也许是因为过于失望与愤恨的关系,“小舌头”的反应有些迟钝。佣兵们进入到堡垒之后,只得到了很少的一些金币,他们认为自己遭到了欺骗,开始肆意发泄,甚至相互攻击。“小舌头”试图控制住局面的时候遭到了辱骂与攻击,他被丢入火堆,如果不是他确实是“银指”的公会成员,也许他连逃走的机会也不会有 “小舌头”知道自己的任务出现了偏差,可能最终会演变成一个无法挽回的错误,但他什么都做不到,他的同伴奇妙地消失了,他也找不到那些曾经发誓要与他成为兄弟的人。
如果说用过大的动作让开那只事实上并没有什么杀伤力的火把是他犯下的第一个错的话,那么他不愿意放弃那只盛装着治疗药水的瓶子是第二个错,那只瓶子他来不及塞回塞子,放回腰囊,但他也只有这一瓶药水了,这让他没有选择立即反击 他后退了,想要潜入阴影里,等他喝下药水,伤势痊愈,他会找回这一局的。
但商人的女儿没有等他,她站在那里,扣动扳机,将压在弩弓里的方头箭射了出去。
补充了一段
第七百四十一章 战争2
在“小舌头”不可置信地扭曲着身躯死去的时候,在遥远的路泽尔,另一个盗贼也在同样痛苦地死去,而路泽尔的路德二世正在懒洋洋地将佩剑插回剑鞘。
“下一次请不要再做这种危险的事情了好嘛”他的法师没好声气地道:“弄死这么一只小虫子也需要您亲自来做吗我呢,您的侍从呢,您的骑士呢,还有您雇佣的那些乱七八糟的小家伙们,我们谁不能一根手指按死了他呢,可是万一您有了什么问题”
“好啦好啦,”路德二世无奈地翻了一个白眼,他还是一个年轻人,距离成年还有几个月的时间,但他已经不得不担负起整个路泽尔的重担了,而他身边的法师,是和他一起长大的朋友,一向言语无忌,他也知道对方只是在担心他,“但有些事情不是自己亲自去做会觉得很不痛快的,”年轻的大公说,一边重重地拍打了一下剑鞘,“而且正如你所说,那只是一只小虫子,我也只需要一抬手而已。”
法师叹了口气,不得不说,大公的话也不是完全没有道理,除了狷狂轻浮的姿态与咄咄逼人的话语之外,这个盗贼还触犯了一个禁忌 他从路泽尔之外的地方来,却以莫须有的名义,杀死了路泽尔王都中的“银指”公会分部的首领并取而代之,当然,他们都知道这是为了什么,路泽尔不是严禁公会势力泛滥的高地诺曼,但也不是任凭盗贼横行的曾经的白塔,它和许多国家一样,只要该地的盗贼公会还处在一个稳定可控的状态,他们就不会贸然取缔它 毕竟贵人与爵爷们会像使用猎犬和毒蛇那样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