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条甬道并不理想,至少不符合盗贼的期望,但他的眼睛随即落在了那块氟石上。
氟石是有使用期限的,虽然这个期限并不能说短,但至少没长到可以延续一千年以上,那么唯一的可能 盗贼看到了一个很大的箱子,它看上去几乎是全新的,松木,四角包裹着青铜,有锁具,但不是魔法锁,盗贼将手放在上面,犹豫了一个瞬间,就将它完整地打开了,但他没有去掀开它,而是飞快地沿着甬道逃走 伯德温的阴影已经笼罩在了石柱上,但他发现自己在追击盗贼之前,先要对付一个新的敌人 一具他有意识以来见过的最愚蠢的魔像。
魔像被存放在木箱里,一旦有贪婪的小贼闯入这里,或许会以为得到了一笔丰厚的财富而迫不及待地打开它,然后魔像的手会紧紧地扼住他的喉咙,直到他的颈骨变得粉碎为止,但葛兰没有,他只是触动了机关,唤醒了魔像,然后逃走了 这座魔像能够感觉到生者的气息,比伯德温更为高大,但覆盖着它的不是钢铁,而是人类的皮肉 一尊棘手的血肉魔像,它不但就像金属魔像那样难以打倒,还携带着瘟疫与毒液,动作也要比金属魔像敏捷,还拥有着更多的智慧。“伯德温”的喉咙里翻滚着最为恶毒的诅咒,但这具身体既不是法师也不是术士,根本无从施放法术,而“他”作为一个战士又不太合格,最后他只得从伯德温的次元袋里抓出一枚符文印章,捏随后印章短促的闪光,他最熟悉的闪光,魔法的光亮,占据了伯德温躯体的幽魂发出一声悠长的叹息 血肉魔像突然停止了所有的动作,它卷缩起来,就像是被一只透明的巨手抓在手心,然后那只手捏紧了,动弹不得的血肉魔像发出愤怒的咆哮,但幽魂知道这个法术并不能对它造成什么致命的伤害,幸而它所需要的也不过是离开这里的一点时间而已。
它只被耽误了一点时间,但这些时间已经足够盗贼逃得无影无踪了,不过葛兰不算是最重要的,虽然他身上的秘密也可以称得上有趣。
“伯德温”最后看了被禁锢的金属魔像一眼,他的眼睛里闪动着白色的火焰,甚至比氟石还要明亮一些,但随即它们就消失了。
这是碧岬堤堡人难以忘怀的一夜。
他们的执政官哈威在公民大会上悍然发动了军变,他不但处死了将近三分之二的议员,还收没了他们所有的财产,并将他们的子女亲眷流放出碧岬堤堡,而剩下的三分之一议员则被他“挽留”在执政官的官邸里,不,现在再将它称为官邸似乎不太合适了,因为里面不再是一个被选举出来的执政官而是一个大公。
忠于哈威的士兵们在深夜中有条不紊地封堵了被判定叛国的罪人的住宅所在的街道,除了因为丈夫和父亲始终未回而忧心忡忡无法入睡的那些人之外,其他人都是在床铺上被冰冷的刀剑威逼着爬起来,茫然地穿上衣服,被押送到空旷而冰冷的街道上的 执政官所指定的一百个金币,与一马车的用品并不是从他们的宅邸中取出交给他们的,他们当然也没有选择的机会,金币出自于内库,而马车与用品则来自于其他商人。
“我要见见我的父亲”一个年轻人喊道,“让我见见我的父亲”
“他已经死了。”士兵冷漠地说。
“那么他的遗物呢”年轻人质问道,他对他的父亲没有什么感情,但他知道他的父亲大拇指上的戒指是唯一的凭证,没有这个凭证,他们就真的一无所有了。
“所有的财物都在收没之列。”一个走过他们的骑士说,当年轻人还想要说些什么的时候,他的手放在了长剑上。
老人,妇女和孩子被送上马车,一些人裹着毛毯,当长得超过了一条街道的马车行列行动起来的时候,才有人恍然大悟般地恸哭起来,士兵们沉默地走在队列两侧,对于诅咒和辱骂充耳不闻 碧岬堤堡有那么大吗又或说那么小,士兵们在看到内城墙的城门时都微微地放松了肩膀,这是他们走过最为艰难的一条路了,路边两侧无论是商铺、旅馆还是居所都紧闭着门窗,那些会高兴地和士兵们说话、打招呼,甚至送上一块奶酪或是糖果的人都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隐藏在木窗缝隙后一双双惊恐的眼睛。
而对于被流放的人来说,这条路是那么地短,短的一眨眼就走完了,在卫兵们推开沉重的铁闸时他们的绝望与哀伤终于攀上了一个顶峰,一个年老的妇人跳下马车,大喊着想要将一个襁褓塞入铁闸的缝隙,“留下她吧,”她喊道:“留下她吧,只是一个婴儿,一个婴儿而已”一个士兵想要阻止她,被弄疼的婴儿大哭起来:“诸神在上,”那个老妇人叫嚷道:“难道您没有母亲吗您没有孩子吗难道一个婴儿就能造成可怕的灾祸吗求求您们了,您们已经夺走了她的一个亲人,现在又要夺去另一个,那么至少让她留在碧岬堤堡吧,把她放在街道上,让晨光之神的光芒照耀她,也许会有人愿意怜悯她,给她一口麦粥的 求您了,她不能跟着我走,我没有奶水,也没有钱财,我只能看着她死,我求您们,别让一个老妇人在看着她的儿子死去之后,又看着她的孙女儿去死,求您们了”
“但这是大公的命令。”一个骑士说,他就是先前那个告诉年轻人所有财物都在收没之列的骑士,他平静与冷酷的语气让士兵都为之心惊胆战,但抱着婴儿的老妇人却没有受到丝毫影响,她是被仇恨支持着的。
“拉起面罩吧,”她命令说:“你们的大公应该没命令你们必须藏头缩尾吧。”
骑士停顿了一下,但还是拉起了面罩。
老妇人的视线久久地停顿在他的脸上:“我记得你,”她说:“你姓奥布里,”她一手抱着婴儿,一手抓着栅栏艰难地站了起来,期间一直盯着姓奥布里的骑士,一眨不眨:“我会记得这张面孔的,当我和我的孙女走在哀悼荒原上,你的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