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经述听康有为说维新变法则中国三年可以自强,觉得他这牛皮吹得够大,道:“孔家儒道文化在中国盛行几千年,岂是反掌之间就能变的本官曾在河南赈灾,当地乡绅对洋人恨不得食肉寝皮,欧美之文明如何落地中国若以杀人服人,难道你杀得尽天下乡绅吗”
康有为对曰:“可以托古改制,在孔学的旧瓶中,装入民主平等的新酒,打破夷夏之分,实现民主与共和,世界大同。”
李经述听到这,就知道历史上戊戌变法为什么会失败了,中国的悲剧,就出在康有为这种缺少基本的政治常识、不切实际的文人涉政上,托古改制,早在西汉末年,王莽就试验过了。王莽当了实权皇帝都没干成的事,光绪皇帝这虚君如何干得成李经述意识到,康有为对西学所知有限,对西方的民主和共和更属管窥蠡测,强不知以为知,便耐着最后的性子问道:“你说的大同世界是什么样子”
康有为一脸憧憬解释道:“在大同社会,国不存在,全世界在一个公政府统治下,没有贵贱,没有贫富,没有家庭,没有夫妇,男女同居一年就可以换人,没有司狱,没有财产,没有外交,没有军备,没有危险,没有战争”
“公政府男女同居一年就可以换人大同世界”心里一连串的疑问,使李经述彻底明白了,康有为的最终目标,是实现天下大同,缔造一个乌托邦的世界。人所能想到的好事,康有为都在大同社会里想到了,而人性之恶,人能做的坏事,康有为则统统不考虑。康有为不知道,这现实世界上通往天堂之路,尽头往往通往地狱所以康有为一解释他的大同梦想,李经述实在听不下去了,一拍桌子,站起身道:“民主共和绝非先生想的大同世界。天下怎么可能实现大同譬如人得病有千万种,如果都同吃一种药,你觉得如何天下大同,人人去做你这样慷慨激昂的书生,没有屠夫,国民哪来肉吃没有渔民,我们哪来的鱼吃说句不好听的,没有倒夜壶的,你家里都会整天臭哄哄的你说的大同社会,只能是画饼充饥而已”
康有为没想到李经述懂得民主共和,问道:“提督大人不是赞同变法的吗”
李经述一想,也罢,不妨给这半吊子的书生上一课,道:“本官以为,强国富民之道,乃在于办洋务强工商之本,练新兵强天下之势,兴教育启万民之智,变旧法成天下之治。变法不是一朝一夕之事,要一步步来,不可能速变,你刚说过的日本明治维新,也是过了二十多年才有宪法纸上谈兵是不行的。还有,你前几年有没有去过山西或河南灾区,本官亲眼见过一家家被活活饿死的灾民,饿殍载途,白骨盈野,对三万万农民来说,现在填饱自己和家人的肚子才是最重要的。国民现在百分之九十是农民,大都是文盲,所以,本官主张要先搞民生,再搞民主,先办洋务,次练新兵,再兴教育,最后才逐步变法”
康有为表示不同意,道:“办洋务不过是袭取西人皮毛,补苴罅漏,弥缝蚁,根本是变事,非变法可言。不学泰西养民之妙法,单讲西国枪炮之势力,必然失败。”
话不投机,李经述站起身伸了一个懒腰,反驳康有为说:“事都变不了,谈何变法太史公说了,仓廪实而知礼节,衣食足而知荣辱,世界大潮,乃是工商业,这世界将来必是工业文明的世界。还有,搞洋务运动哪里失败了如果不是办洋务,建强大的北洋舰队,日本人早打到天津来了,你还有时间坐在这高谈阔论你须知变法像走路,要一步步走,像吃饭要一口口吃,急于求成,难免噎死本官建议你看看今天的强国报,上面有一篇洋人牧师李提摩太的文章,也是讲如何维新强国的,看看你要效仿的洋人,如何建议中国改革。”
李提摩太当时已应李经述之聘,在天津临时任华报主笔,那天华报刊登了李提摩太的一篇文章,也是谈维新变法的:“中国本来是地大物博的国家,资源非常丰富,日贫一日,田亩如故,工程如故,虽有片长薄技,往往嗟谋生之拙,无他,皆由在上者未克举养民,发展经济。如何使中国摆脱经济困境呢开矿、设厂、修铁路、办邮政、开设银行、改革币制、垦荒、通商等,而尤其以修铁路和通商最为重要,最好能广开海口,遍筑铁路,铁路马路通行,则货物流通,岁省无穷之运费,居者行者,皆获大益,买者卖者,无一偏枯矣。”
李经述的丫鬟秦月给康有为送上这份报纸,康有为看完李提摩太的文章,大怒,拂袖而去,说:“道不同,不相为谋我康某人是不会放弃我的大同梦想的”
这场面搞得詹天佑极为尴尬,李经述也不挽留,对着康有为远去的背影喊道:“康举人,恕不远送”
康有为在李经述那碰了一鼻子的灰,一怒之下,壮着胆子真去找帝师翁同龢推销自己的维新变法主张
第106章当山东巡抚
康有为在李经述那里碰了一鼻子的灰,顿觉李经述徒有虚名,太不识货,愤而去找翁同龢。康有为觉得翁同龢是当朝的“清流派”掌门,帝师,长期出入皇宫,坏消息听得多,眼见大清国势江河日下,难免忧心如焚。按理说,自己口口声声强调变法图强,主张应该很容易打动翁同龢。
结果,事与愿违。康有为此前未能进入翁同龢的视野。翁同龢看了康有为的拜帖,只说了“狂甚”二字。在翁同龢看来,康有为现在只是一汲汲于功名失败,却想攀爬到更高的位置猎获荣华富贵的狂生,只是一个连进士都考不中的庸才,这位状元出身的帝师自然对康有为闭门不见。
康有为再一次碰了一鼻子灰,还不死心,联络一些举人,谋划再次联名给光绪皇帝上书。这已经不是康有为第一次给光绪皇帝上书。早在1888年,康有为到北京参加顺天乡试,没有考取。当年9月,他上书光绪帝,痛陈祖国的危亡,批判因循守旧,要求变法维新,提出了“变成法,通下情,慎左右”三条纲领性的主张,当时光绪皇帝还年幼,此事自然就没有下文了。
而李经述,身为朝廷的北洋水师提督、直隶提督,有直接给光绪皇帝上奏折的权力,但他作为从一品的武官,一般也不便过问如此重大的政事,维新变法,主要还是通过李鸿章来上奏。
1892年,维新变法是当时社会的一种新思想潮流。不仅身为高官二代的李经述热衷,还有一帮汉族公卿名流的官二代,也都主张维新变法。在李经述的牵头和组织下,很多大清汉族名流公卿的高官二代,都成为了维新骨干。比如谭嗣同,他的父亲谭继洵曾任户部郎中、甘肃道台、湖北巡抚等职。还有湖北布政使陈宝箴的儿子陈三立、左宗棠的儿子的左孝同、南洋大臣沈葆祯的儿子沈瑜庆等,他们都加入了中国复兴会,李经述在圈子里的影响力也日益扩大。
李经述在练兵之余,和容闳、李提摩太、严复等人商议后,给光绪皇帝上了一道全面改革的折子,交李鸿章过目,并代为上呈光绪皇帝。李经述他们认为,中国目前的危机,主要是吏治败坏,的大老虎不少,的苍蝇也是满天飞。李经述提出了变革吏治的主张:第一、一国犹一身也,京师为元首,各省为肢体,中央应加强对地方的控制,削弱督抚的权力,强调将关税、考试、币制、邮政、军工、铁路、电报等全国之权,收归朝廷。第二、律法为一国之主,王子犯法庶民同罪,要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