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志常负手而立,看着底下万家炊烟,南方比之西北,人烟更加稠密。
红尘万丈,气机纷杂,才演绎得许多悲欢离合,又有那些仗剑高歌,足为可道。
前面不远处便是一座山,一座奇山。
有何奇处
此山前峰後屏,左环右抱。形似凤翔。
浙州书院之多,乃是天下之冠。
而前面这座山,便叫凤凰山。
上面有一座凤山书院。闻名遐迩,仅在四大书院的名头之下,里面有不少大学者在其中讲学。
常人只能看到这凤山形如凤凰,而在李志常望气术下,又是另外一番光景。那书院中,有文气溢出,缥缥缈缈。色彩缤纷,灿烂如锦锈。有股文气,所发出的光芒直冲云霄。足以与日月争辉。稍稍次之的数十股文气,光芒也有几丈高,或者几尺高,依次递减。最次的文气也有一点微弱的光。胜过萤烛之火。
以最强的那股文气。恐怕一般的元神高人都不敢在其上空飞过,不然铁定会被冲下云霄。
文气也是天地气的一种,不同于神力受制于天庭,受制于阴司,那文气浩浩汤汤,自有一番神妙。
正所谓天地有正气,杂然赋流形。下则为河岳,上则为日星。于人曰浩然,沛乎塞苍冥。
这文气在儒家又称之为浩然之气。
养生延年还在其次,最重要的是这一口浩然之气,足以万法辟易。
在对邪祟的克制上。犹自胜过道家的纯阳元神。
当然儒家追求的也不是除魔卫道,而是讲究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又或者说立功立德立言之三不朽。
儒家修行,跟道佛别有不同。
道佛两家虽然法门各自不同,最终都是要求长生的。
儒家修行的却是不朽之道。
这道便是道佛两家所谓的性。
以其性灵之光,不朽不灭,光照万世,为毕生追求。
“公子这山除了长得像只鸡之外,没什么出奇处,有什么好游玩的”一声娇脆的声音凭空在这山头响起,说的自然也不是李志常他们所登上的小山坡,而是前面的凤凰山。
小武暗自发笑:这山说长得像鸡,确实更恰当一点。
不过自来附庸风雅的人多,若以小姑娘的天真烂漫之词,恐怕就不免大煞风景。
李志常和小武回头,只见到一个男子带着婢女也到了这坡顶。那人披头散发,磊落不羁,身穿秋香夹软纱青袍,脚穿玄色浅面靴头鞋,白绫袜上,罩着水绿绉纱夹袄。
只是眉眼两旁,皱纹略多,显示出其年纪当是不小了。
但其神态风雅,容貌清俊,李志常生平所见人物,亦少有人及得上。
而这人身边的婢女,只一身红装,胜过骄阳,艳丽无比,夺人耳目。
两颗眼珠,滴溜溜打转,漆黑如墨,神采照人。
李志常打量两人的同时,对方也在打量他,当李志常目光落在那红衣婢女身上的时候,对方亦毫不示弱,跟他对视。
这世界风俗类似古代,似这红衣婢女,不怕生人的,并不太多。
少女目光清澈,让人可以感觉到其真配得上那一句思无邪。清亮的眼神,好似夜空下的星辰。
李志常缓缓开口道:“山不在高,有仙则名;水不在深,有龙则灵。一座山值不值得游览,不仅要看它的风景,更要看上面有什么。”
一句山不在高,有仙则名;水不在深,有龙则灵,着实然这位公子有眼前一亮的感觉,不过他没有说话。
少女抿嘴咯咯笑道:“那前面的山有什么,有仙还是有龙”
这时候那公子才说道:“凤山书院虽然不是四大书院之一,但也有陈立荣这样的大儒,比诸神龙、凤凰亦不会逊色。”
他直呼凤山书院院长的名字,语气极为平淡,不似寻常士子会带着恭敬,也不似一般狂生,通过对大儒的蔑视,来表明自身与众不同。
李志常轻声笑道:“相请不如偶遇,一同去那凤山书院拜访一下,如何”
这公子亦回之一笑,道:“固所愿尔。”
红衣婢女道:“公子我可不愿意。”
那公子敲了敲她额头道:“香儿,出门在外,是你听我的,还是我听你的。”
小武打趣道:“这位公子,你家婢女太不听话了,应该将她好生调教一下。”
那公子一怔,哈哈大笑道:“小兄弟这可不是我家的婢女。”
李志常出口道:“这位小姑娘是尊驾的侄女吧。”
“这位贤兄眼里不差,是怎么看出来的。”那公子倒是十分好奇。
同时红衣少女也打量李志常,看他是怎么看出来的。
“瞎猜的。”李志常悠悠地说道。
“哼,我瞧也是瞎猜的。”这位叫香儿的姑娘道。
凤山书院门前,数名儒生后面跟着十几位仆从,似乎在等什么人。
其中一位儒生道:“贺兄,这次到底来的是什么人物,居然先生突然要我们出来迎接。”
第七十七章气学
那位被姓贺额儒生,站在数名儒生最前面,腰板挺直,好似岩岩山上松,气质超拔众人之上。
如果李志常在这,便知道在书院中,此人的文思之气,当在前五之内。
此人姓贺,名知行。
贺知行乃是山阴人士,世家子弟,其堂兄贺知章状元出身,名动天下,现在为礼部侍郎、集贤院学士,虽然不是文坛盟主,但也地位崇高。
贺知行作为贺知章的堂弟,虽然光芒为其兄掩盖,但是其人能够潜心学问,不求功名,在这凤山书院中,修身养性,即使陈立荣也认为,将来他必然大放光彩,送了他一句桐花万里茶山路,雏凤清于老凤声。
茶山便是凤凰山的别称,意思是贺知行固然年纪尚小,却能和其兄贺知章相为呼应,必会长江后浪推前浪,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贺知行目光平直,延伸至远处,平平稳稳地站在书院之外,好似风吹不动,心若止水,同时神情淡然,给人一种严谨的感觉。
他身边稍后的儒生,神情就不面带着几分讨好,气质差了许多。另外一名儒生道:“昨日我听先生说今天徐清长要来,难道我们迎接的是他”
先前那名儒生不屑道:“徐清长不过是有些才名而已,怎么值得我们出来迎接。”
贺知行看了他一眼,缓缓道:“徐清长不止有才,连我大兄都对他的学问敬佩不已。不过此人确实偏激了些,能为才子,却不足以为万世表。先生叫我们出来相迎的另有其人。”
两人不免一惊,又有些期许地问道:“难道是哪位先生要来讲学,可是这等事情,先生应当提前告知才对。”
许多名闻天下的大学者,也常常到其他书院讲学,未必仅限于本院。
当然由于儒门自身派系众多,若非当真学问深厚。做得锦绣文章的饱学之士,也不敢到其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