护卫见苏长安的眉头皱起,暗以为自己有什么地方未有照顾周全,赶忙问道。
“都叫醒吧。”苏长安想了想,如是说道。
“唉。”那护卫赶忙点头,周围几个看模样是他下手的家伙也在那时动了起来,也不知道从何处掏出一面铜锣,砰砰砰的大力敲响。
巨大又刺耳的声音在密封的大牢中来回响彻,那些睡得本来就不太踏实的刑犯们应声一个接着一个的在那时站起了身子。
待他们稍稍清醒一些,一道道喝骂身便在那时响起。
这些人终除了那一小撮最后撞在观沧海枪头上的那些倒霉鬼,大多数都是些穷凶极恶之辈。依照大魏的律法,杀人偿命这些人既然身为死囚,那身上怎么也是背负了一两条人命之人,自然便也不是那么好管教,对于这些护卫也无一点惧怕之意,张嘴便骂。
显然从安睡中被吵醒让这群亡命之徒极为不悦,这些护卫们几番敲锣喝阻都未有成效,一阵有一阵的骂声山呼海啸般传来,丝毫没有停下来的趋势,反而倒有些愈演愈烈的意思。
苏长安的眉目一沉,冷着眼睛环视牢房中的诸人,灵力运转,然后一道如洪钟大吕般压过所有嘈杂的声音在此刻响起。
“我是你们陷阵营的千夫长”
“我叫南苑”
或许适应苏长安这夹杂着灵力的声音太过洪亮,但他的声音落下时,方才闹哄哄的牢房在此刻安静了下来。但是这样的安静并没有持续多久,很快又是一阵难听的喝骂声传来。
不过这次的喝骂却不再是针对那些护卫,更多的是指向苏长安。
其内容自然污秽不堪,但苏长安倒并不在意,毕竟在知晓到这陷阵营是由重刑犯组成的那时起,苏长安对此情形便有所预料。只是他并未有过任何服众的经验,或者说在他这不算长的十七年的光景里,更多的时候,他所扮演的角色应该是“众”的一员。
为此,他不得不低头陷入了沉思。
他虽然未有上过战场,也不甚了解行军打仗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但好歹他的父亲出身行伍,而且在军营一待便是十多年的光景。没吃过猪肉,但他好歹也见过猪跑。
想到这里,他暗暗觉得这样的比喻似乎有些不恰当。
不过,道理却是这个道理。
这自古行军打仗,以寡胜多,以弱胜强的例子不再少数。但是却从未听说过一盘人心向背的散兵游勇能干出些什么事来了。
合则成,分则死。这样简单的道理苏长安还是懂的。
可道理这东西又向来是说来简单,做起来难。观这些犯人们的神态断不是他只言片语所可以说通的。
“哟南将军你身边带的这个小妞看模样很是不错,莫不是知道兄弟们在这牢房里苦闷得很,带来与我们解馋的”在这时们也不知是哪一个刑犯眼尖忽的发现了苏长安身旁站着一位女子,口中的荤话便脱口而出。
这句话混在那嘈杂的声音中并不显眼,但苏长安还是分辨了出来,他的眸子一冷,身子豁然转向那位口出狂言的刑犯方向。
他眸子里的寒意让那位是刑犯身子一顿,但他很快又想到自己本就是将死之人,何必惧怕一位毛头小子他方才要说些什么狠话为自己涨涨气势。
可下一刻,苏长安的身子便已到了他的身前,他的瞳孔在那时赫然放大,到了嘴边的话便生生给止住,无论他如何努力,都无法发出半分声音。
在一道道忽然响起的惊呼声中,他的身子缓缓倒下,在闭上眼睛的前一刻,他似乎看见苏长安的手中正握着一样正在跳动的事物。
那似乎是一颗心脏
他这么想着,眼睛也终于在那时,永远的闭上。
第二十章 我把你们当人
牢房里昏暗的烛火还在摇曳。
少年手中的心脏还在跳动。
或许因为此刻的牢房太过安静的缘故,甚至在隐约间,人们还能听到那一声声极轻微,同时又极清晰的跳动声。
一丝丝看不真切的黑气至那位少年的体内溢出,他眸子红芒一闪。
只听砰的一声脆响,他手中的心脏便猛地爆出一团血光,被他生生捏碎。
刑犯们脸露惶恐。他们是死刑犯,也知此刻侥幸捡得一条命,但无非便是换过死法而已。陷阵营,顾名思义,也知道究竟是做何事的。去到战场终究免不了一死,所以他们消极、跋扈。但是,若真是让他们现在就去死,又有谁真的能坦然处之。
青鸾的眉头也在这时皱了起来。她自然不会去在意那位刑犯的生死,这世上之人,无论是何种族,无论姓甚名谁,生死在她眼中都无关紧要。她在意的只是眼前这位少年,他身上所发出的淡淡的戾气。
神血的反噬终于已经开始了吗又或是早已开始,只是他与她一直未有察觉,到了现在才闪现端倪
想到这里,青鸾的眉头皱得更深了。
所有人都退开了,无论是刑犯还是护卫。他们想不到这位看起来年纪轻轻的少年,竟然如此凶煞,一言不合,便要取人性命。
当然,方才声音嘈杂,他们也并未听清,这位犯人究竟是说了何话,刺激到了这位年轻的千夫长大人。
但他们依旧本能的退开,这千夫长大人身上所散发出的戾气,足以让这些穷凶极恶的刑犯们感到心颤。以苏长安为中心的三丈之内,竟然就这么被腾出了一个巨大的空地。
但有一道身影,却不退反进,她走到了他的身前。
他身上的戾气,未有给她的眸子里带出哪怕一丝的恐惧,反而是平添数道柔情。
她伸手,穿过他的发丝,抚摸到他的脸颊。一双眸子,紧紧的注视着另一双眸子。
她从那里看到了嗜血、挣扎与迷惘。
“没事,我在呢。”青鸾说道。
声线温柔,就像是万籁俱寂的夜里被敲响的铃铛,清脆、动人。
苏长安周身的戾气在那时一阵翻涌,似有不甘,但最后,却还是像受到了某种不可抗拒的指令,尽数收敛于苏长安的体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