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麻麻的暗红洪流。那是由三四万不等的怪物所组成的大军,而在几天前,这是一支五万人数的军队。
它们在枪城下丢了数千条性命,但枪城也付出了极为沉重的代价,那残破的城墙、双目无神的士兵、军营里那盖着白布的具具尸体已经很清楚地说明了这一切。幸好,这个代价有盘龙帝国的军队一起分担,否则霍依怀疑这座城市是否还能够坚持下去。
即便如此,霍依看到曾经的敌人平西王和夜影贝勒凯站在一起的时候,总感觉到一些不太自然。特别是平西王身穿龙纹红盔,威风凛凛。贝勒凯却依旧穿着他那深黑色的战衣,一脸邋遢,哪怕流浪佣兵都要比了有卖相。
可偏偏是这样的男人,却有着让人心安的实力。不管是之前牵制了平西王,还是在过去两天,和平西王轮流出手镇住那支怪物军团里的强者。
可以说如果没有夜影的话,霍依的枪城早丢了。
曾经有南境第一个之称的老侯爵深深叹了一口气,他的时代已经一去不复返。无论是不知所踪的艾经,还是眼前这些强者,都让霍依生出英雄垂暮之感。
他老了。
霍依确实感受到了这一点,只要没冲过三十级大关的人,就算三十级下无敌,也无法延长自己的生命。他们的生命只会比普通人长一些,但绝不地太多,而且无法留住青春,只能眼睁睁看着岁月流逝。霍依确实感到自己老了,老迈的感觉来自于不再强劲脉动的心脏、来自于不再奔腾如同江河的源力、来自于从骨缝间遇尔出现的酸痛、来自于在冬夜也会感到寒冷的身体。有太多太多的东西在告诉霍依,他老了。
所以他很想念远在方舟港那一边的奥兰多,他不知道奥兰多现在过得怎么样,也不知道方舟港那边是否也有这样的怪物存在。他只知道自己的孙子应该地在今年的仲夏来到这上世上,可霍依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活到那个时候。
这看起来并不容易,特别是城里的士兵不断倒下,就连他自己也觉得手中的枪要比平时沉重得多。
一股沉重感压在心口,让侯爵觉得多走两步都要喘上一口气。
见到霍依来了,平西王看了这个老人一眼,觉得他比之前看上去要老了不少。那些皱纹简直就像一条条即深且宽的沟壑,努力在他脸上堆砌出老迈的感觉。
他说了句去巡视自己的兵营,就离开了墙头。
夜影坐在城墙上,咬着一根烟管,两条腿荡啊荡的,看上去很悠闲。不过他身上显然传来药草的气味,以及时不时地咧咧嘴,显然实际上没有那么轻松。
他当然没那么轻松,事实上两天前他受了重伤,几乎就死在战场上。是霍依手上的医师把他抢救了回来,现在他本来应该躺着休息,可他却闲不住,跑到墙头抽烟。
“如果你想死的话,早知道我就不让人救你了。”就算那边的是十圣强人,霍依也不留情面地直接说道。
“别生气啊,老爷子。”贝勒凯朝对面的大军努努嘴:“那些东西就要攻过来了,我可躺不下来,再说受伤的也不止我一个。”
“这不是理由。”霍依叹了一声道:“贝勒凯大人,您是博林家族重要的财富。如果这里事不可为的话,请你务必要立刻离开。”
“这可不行啊,老爷子。还没开打呢你就要赶人,就算对你自己没信心,至少对我要有几分信心啊。”
霍依摇头道:“贝勒凯大人,现在已经不是有没信心的关系了,而是我们根本拿不出人来应付这下一场攻击。我的士兵还可以战斗的不超过一千人,至于那些东方人,他们军队的士气更差,能够战斗的也就两万人左右。可你看看下面的战场吧,那里整整还有四万左右的数量,而且那些怪物不惧死亡,不会疲累,就像一架架永不会倒下的兵器。”
“平心而论,就算我们占着城防的优势,也支持不下来。别忘记我们现在的主力是那些东方人,一旦发现无法再守的话,他们会留下来送死吗不会,所以我这座城市,已经快撑不住了。”
贝勒凯默默地抽着烟,烟圈在他眼前浮灭。他自然清楚枪城的情况,在两天前霍依就已经撤空了城中的居民,只留下了士兵和志愿者。这是一座随时将毁灭的城市,本来以他的身份现在应该撤退了,就像霍依说的。他贝勒凯是博林家族的镇族强者,在他身上有更加重要的责任。他本人也知道这一点,不过他决定要看到这座城市最后的命运才甘心离去。
反正以他的能力,就算枪城来了,他也有绝对把握逃生。
这时贝勒凯的耳朵动了下,他轻声道:“来了。”
是的,来了。
城市那边的暗红洪流开始涌动,洪流滚滚卷过了灰褐色的大地,朝着枪城那并不坚固的城墙拍来
第1657章 兵分两路3
低沉的号角声在枪城中响了起来,声音在城市的每个角落都清晰可闻。听到号角声的人们脸色都相当难看,那是战争即将开始的信号。然后在军官的催促下,士兵拿起了武器,自愿参战的民兵开始把一车车炮弹箭矢送往城墙的防线处。
一个十七八岁的年轻人抬着一箱炮弹送到城墙上一架火炮处,放下炮弹,他往城下看去,那年青的脸顿时写满了惊慌。城外的远处,一条暗红色的线正往枪城的方向推进,那浩荡的阵容,让这上年轻人心脏狂跳。
“别发呆,快检查炮膛。”旁边一个中年人叫道。
年青人回过神,一边做着检查工作一边道:“我们会输吗”
“不知道啊。”中年人咬着牙说:“或许会吧,但现在,我们除了战斗以外已经没有其它选择了啊。听说这些东西可不留俘虏,有几座城市被它们攻破之后,投降的人全给杀了。”
“为什么会这样,这些东西究竟是从哪里来的。”年青人害怕地说。
这时有军官在叫道:“民兵都跟我来,派发兵器了。”
那中年人拉了旁边的年青人一把,两人随人流来到城下的军需处,从军需官和助手那里领到了盾牌、刀剑或长枪。这些武器有的上面还沾着血迹,它们是从战死者手里拿下来的。拿着一把还沾着血迹的剑,年青人的手已经在发抖,那中年人握住他的手说:“呆会你站在我后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