蛮荒高地出现异象,才让调查组前往南境的。陛下该不会忘记那所谓的异象般,天火破空。怎么看都像是在传递某种信号的样子,如此一来的话,蛮荒高地的遗迹说不定还在运作。而且”
“有天人参与其中”坦格里欧看了他的首相大人一眼,笑了起来:“那可就有趣了。没想到在我这一代,有机会见识到活生生的天人,而不是和他们的物件和遗物打交道。”
“只是有这个可能性而已。但纵观最近十年,并没特别明显的征兆,所以你还是别太高兴的好。再说,你现在还有余暇理会什么天人我说陛下,王储暗斗已经有些时间了,该刷的也早刷下来了。你再不把明面的考核项目给公布出来,剩下那几位皇子可就坐不住屁股了。”
坦格里欧嘿嘿道:“首相大人是想从我这里,给你那学生打听考核的题目,好早作准备”
奈勃特当场一掌拍在桌上怒道:“我是这样的人吗”
不远处的埃林吓了一跳,暗道首相大人真是不得了啊。恐怕帝国上下,也就这位奈勃特大人敢对大帝拍桌子发怒,换成罗德克来也未必有这个胆量啊。
坦格里欧哈哈一笑,挥手说:“行行,就当我是小人之心好了。还好这里在猎场,要在皇庭里你这样发怒,多不给我面子啊。”
“至多陛下事后重罚我就是,奈勃特向来不屑行那做作之事。该说则说,何况御前
首相本来就是为提醒皇帝言行而设。要是什么都不敢说、不敢做的话,要这狗屁首相做什么”
“你啊你,这臭脾气真是十年如一日,难怪罗德克这些年和你不对付。”坦格里欧指了指自己这座旁重臣笑道。
奈勃特哼了声:“罗德克穷兵黩武,好大喜功。眼下我拜勒岗帝国没错是国富民强,可要远征阴影公国,国力至少倒退十年。这还是把我们罗德克元帅大胜归来的收益算在其中再者,罗德克已经一把年纪,位居武臣极位,还要这么贪功恋权做什么,难道他要封无可封,让陛下赏他一个世袭公爵,成为我帝国第五大公不成”
首相大人看了看大帝,又道:“我就不信这个老糊涂,看不出陛下压着阴影公国不打。一来是顾虑国力损耗;二来嘛,陛下和我们这些大臣们都老了,也不用什么军功来点缀。所以这阴影公国,摆明了是要给那未来储君造势用的。不过陛下不方便说,我也不怕被罗德克日夜惦记,便在这点上掐着他不放。”
坦格里欧笑了笑,眼神却悄然变得锐利起来:“我的好首相,咱们罗德克元帅不是不知道。相反,他太清楚了。知道储君一立,攻打阴影公国可就没他什么事了。所以他才在我末立王储前,就折腾着要带兵攻打。好把这个大功先给立了,然后你不妨试想。等将来新帝坐上王座,以我们罗德克元帅的功劳之高,只怕新帝也得对他服服贴贴。那时候,罗德克可比什么帝国大公来得风光得多。”
“果真好打得一手好算盘,这么说来,我还低估了老罗德克。”
“那是因为,你没有他那么大的野心。”坦格里欧顿了顿,道:“不过说到阴影公国,那些异族最近又有动作。上次不是说,他们主意都打到南境去了”
奈勃特点头道:“想拿南境作为切入点,也亏得那些异族想得出来。可就连我这不懂军法的人也知道,自南而北,路途遥远不说,还关卡重重。想要以南侵北,哪有这么简单。反过来可让我们发兵切断他们的南线补给,然后关起门来将他们入侵的军队蚕食干净。又或者把他们主力拖死在南境,我们则直奔他们老巢。届时他们势必进退失据,我们一样有机可乘。”
坦格里欧抚掌道:“行啊,首相大人。要不我再给你个参谋总长当当”
“那可不行,我这也就纸上谈兵。再说上战场这种苦差,也就罗德克乐在其中,我可不愿自找罪受。”
两人相视一笑。
沉默片刻后,奈勃特看了大帝一眼。
坦格里欧翻了个白眼道:“有话就说,有屁快放。”
“陛下,就当我枉做小人一次。您看得见罗德克,可别把马森看走眼了。恕我直言,剑爵大公的威胁不比罗德克小,甚至更大一些”
刚才一直笑语风生的坦格里欧,不知为何在听到这句话时忽然脸色沉了下去。远处的埃林刚感觉营地气氛有异时,那边大
帝一掌砸在长桌,长桌顿时四分五裂,桌上盘子杯子瞬间粉碎。坦格里欧和奈勃特之间满地狼籍,皇帝的雷霆之怒,让埃林等护卫两腿一软,尽皆跪倒在地。
只有奈勃特还坐着,且和暴怒的坦格里欧四眼相对。
大帝沉声道:“奈勃特,你不嫌自己放肆了吗我可以容你对帝国格局动手,甚至因此和许多老友反目;也可以容你为庶官谋位;更可以容你弹压帝国元帅。可那不代表我许你肆无忌惮,公然弹劾到帝国公爵,我的兄弟马森身上来你可知道,当年如果不是马森极力支持,不是他替我挨了那致命一刀,就根本不会有现在这个坦格里欧”
面对震怒的大帝,奈勃特却寸步不让道:“正因如此,所以我更要提醒陛下。陛下是个念旧情的人,所以能容马森在帝国四公中独大;可以容忍马森的家族要风得风,要雨有雨。更娶剑爵之妹为妻,有意栽培四皇子成为王储人选甚至连马森公然违反帝国和娜迦族的约定,对马森意图染指不死泉一事不闻不问。可是陛下,如果你再看不到马森的野心,我怕会帝国易主”
埃林浑身一抖,只恨自己不是聋的,否则就不用听闻这等骇人之事。
坦格里欧胸膛起伏,他呼出去的气息响起闷雷般的郁响,简直就像条将要暴起伤人的巨龙。
奈勃特仍冷静道:“再说当年之事,马森也有份参与王储竞争,之后改而支持陛下,不过马森自觉事不可为而已。但这些年来,陛下难道就不知道,马森实质对那张王座念念不忘。甚至他府邸里那张座椅,也与陛下的铁王座有七分相似。马森之心,帝国上下谁人不知。陛下也并非不知,只是不愿知道吧”
坦格里欧冷冷道:“奈勃特,你就不怕我一怒之下杀了你”
奈勃特洒然道:“如此更好,这样一来,陛下就算有心想忘记今天我说的这些话,只怕也办不到。而只要陛下记在心里,奈勃特便算对得起御前首相这顶官帽子。”
大帝眯了眯眼,和奈勃特对视了片刻后,营地中那无形的威压悄然散去。坦格里欧摇了摇头,笑骂道:“你呀你,是吃准了我不愿杀你吧。你立刻给我滚,扣你半月薪俸,以后再也不准提起这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