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木坐在云散的对面,含笑听琴。此刻,云散是阿木心中最美的女子、最美的一切。
浅笑嫣然,明言不可方物。乐土佛女,少了一丝圣洁,多了一分尘俗之意。不冰冷,而柔情。
铮铮琴声,如水流淌。那曲子,是阿木的最爱,让其如醉如痴,如梦似幻。
云散朱唇轻启,和琴而歌。
“沧海心,歌一曲,道不尽,千重意。茫茫三界,谁知白山外。无量渡口,可有一叶轻舟起
“修长生,问天道。可笑风轮之上,莲花梦里。劫缘真有数默默痴无语。君知否,因果何在
“浮尘有尽,流年光阴,谁可称无敌”
万千隐言,缠绵有恨。
那一首曲子里,真的是道不尽三界万生的无量光阴。三界内,能听懂沧海曲的人寥寥无几。
迷醉,梦幻。
其实,那首曲子阿木在万万年前,便该听过。只不过,一切不复记忆。
那琴声戛然而止,余韵却是绕梁不绝。
“怎么样”云散笑道。
“好曲,好歌”阿木点头赞道。
“离梦岛上,倏忽百年”云散笑道,“阿木你的境界渐升,修为大进。这首曲子,却是百听不厌。”
疏忽百年光阴,最是无情。云散淡淡一笑,对着月亮摇了摇头。二百年,已过一半。可是,一切就似昨天刚刚开始一般。
再见云散单手一招,虚空中竟然现出一个白玉酒壶,两枚酒杯。云散亲自起身,拿过酒盏,然后各自斟满,送到阿木面前。
“对月共饮,与君相倾”云散媚然一笑。
那杯中酒,酒色潋滟,香醇浓郁。
“有卿为伴,此生无憾”阿木笑着接过酒杯。
两个人,酒杯轻撞。
此时,海浪声声,风吹竹动。竹舍窗前,一对玉人。一个玉树临风,一个绝世佳人,临窗望月。
那酒,很香,很醇。
其实,这样的场景在百年来或许重复了无数次,但是两个人一直乐在其中。每一日,都似初逢;每一次初逢,却又如故。
那种味道与感觉,唯有阿木与云散明白。
连饮了三杯,两个人有短暂的沉默。那一刻,光阴与爱恋似乎溶在了酒里。
“阿木,再过百年你就该走了”此时,云散眼望夜空,幽幽而语。
“为什么”阿木问道。其实,阿木对云散偶尔会提起的二百年,没有太多概念。
毕竟,有些事,阿木真的不懂。
其实,有的时候阿木是莫名的不想去懂。乐而无忧,何必自苦所以,阿木似乎在回避很多东西。
云散嫣然一笑,转头看着阿木,“因为,那一世,你迟来两日。这一生,你要还我二百年可是,仅仅二百年这是你曾经欠我的”
云散的眼中现出狡黠的神色。佛女的样子,竟然也可以那样娇蛮可爱。
“呃”阿木微微一愣。因为,他压根就听不懂云散的话,不由苦笑一声。常常,云散的话有些莫名其妙。
“咯咯咯”云散笑声如银铃,似乎喜欢阿木傻愣愣的样子,然后再次把酒杯斟满,“阿木,你听不懂我的话吧”
“我不用懂”阿木似乎回过了神,含笑道,“因为,我懂你便好”
我懂你便好这定然是世界上最动人的情话。心有灵犀,胜万千言语。云散听了再次一笑,默默点头。
三界之内,懂佛女的唯有一人。那个人,曾经叫沧海。
“万万年,因果变了”云散的声音,微微有些低沉。
那一刻,她或许想起了那道紫衣。黑水之上,白发如魔。宁要美人,不要江山。为了阿木,那道紫衣可以抛弃所有。
为什么,那样的人会出现在轮回之中云散轻轻地斜靠在阿木的身上,她似乎有些累了。
阿木唯有默默地搂住云散,心思突然有些飘渺而茫然。
云散单手旋转酒杯,一时间泫然而泪,然后轻轻地如同自语:“阿木,你不是沧海”
阿木一皱眉,依旧听不懂云散的话。可是,云散的一滴泪落入酒中。散开,相融。然后,云散把其一饮而尽。
“一百年,二百年其实,一切足矣。我还要什么”此时,云散转头,深深地依偎在阿木胸前。
话语,如同梦呓。
“云散”阿木感觉云散,霞飞双颊,眼色迷蒙。
“阿木,那一世,我们错过;这一世,让我们无憾吧”云散的长发,轻轻荡起。那绿色的发带,骤然飘落。
淡淡的佛光,似乎有些黯淡。
红尘里,纵使是佛也要欢喜。绿色的衣裙,正在旋转飘起,然后一件件如蝶散落。
云散的身子,曼妙无尽,晶莹如羊脂白玉。
玉臂轻抬,云散勾住阿木的脖颈,抬头,深深一吻落在了阿木的唇间。
“阿木,一切都是你的三界,九棺,当然还有我”云散的声音,有些飘忽,有些幽怨,更多的则是动情。
阿木紧紧地抱住云散,激烈地回应。
肌肤胜雪,美人如玉。
佛与魔,其实一切都从红尘起。灵与肉,都在结合。珠纱幔帐,低喃轻语。淡淡幽香,无尽春意。
苦海、月光,定然见证过这样旖旎的夜晚,永恒的夜晚。
“阿木,我是你的我是你的”云散的声音媚骨,但是却来自灵魂。
片刻已承,一世之欢。
须作一生,尽君所爱。可有悔可有恨哪怕弹指一挥即成往事,哪怕因果轮转,命轮里你不在把我刻印,那我也要成为你的人。
那一夜,苦海的浪涛,高一声,低一声。
二百年,终有尽时。阿木的境界,已然从散魂直奔水劫境。云散眉眼间的忧虑与落寞却与日俱增。
那一夜,有风海浪阵阵,波涛怒卷。
那一夜,无月乌云团团,雷电不息。整个乐土海域,正有一场飓风来临。
竹林舍内,灯乱闪。
阿木盘膝而坐,云散抚琴而歌。阿木的神色,没有太多变化。可是,云散眼底深处,颇有隐忧。
只不过,以阿木的境界,还完全看不透云散的掩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