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如将储运司空仓,嫁祸给那些泼皮无赖。又或烧毁仓房,杀人灭口,总之怎样都好。
不过随即王焕章又想到,这都是嬴去病需烦恼的事,与他王焕章可没什么关系。
无论储运司空仓案结果如何,他王焕章都要罢官,弃职,抄家,问罪
“以嬴冲的手段,岂会留下这样的破绽若本公所料不错,那现场要么是有身份朝廷大员亲眼目睹,要么是那些所谓的泼皮,其实身份非同寻常,不易处置。”
王籍冷哂,目里满是自嘲之意:“不过,这也是族叔的机会。如今族叔唯一的出路,就在这储运司空仓案。若我所料不错,陛下闻讯之后,必定会命京兆府,全力追查储运司墨甲被偷运出城一案。”
王焕章一直都是方寸大乱,可此刻还未等王籍提点,就已明白过来,面上血色全失:“驱狼斗虎”
无论是储运司空仓,还是之前的六百具墨甲提前报废,着都非嬴去病一人能办到之事。在其身后,还有个连当今圣上,都需忌惮三分的庞然大物。
可他王焕章若想保全自己一家荣辱,甚至保住自己官位不失,那就必须宫中的那位开恩不可
以大功来弭大过
“好一个嬴冲真不愧是我王籍的师弟,这次你我,可真是小看了他”
王籍哈哈大笑,神色已无半点的沮丧,反而是斗志昂扬:“稍后本宫就不回族叔的京兆府了,需得尽早入宫面圣。族叔你可放心回府中处理后事,准备追查储运司空仓案顺便让都察院那几位准备具本上奏,弹劾兵部储运司郎中张焕及其属部一众人等”
王焕章并未答言,只是重重一声叹息,知晓王籍这是准备与天圣帝交易,以清洗兵部储运司及彻查此案为代价,来换他王焕章的前程这虽可使他转危为安,可之后的几年,襄阳王氏却必定要面临莫大压力。
而此时的王籍忽有所觉,视线再次扫向了窗外。只见那嬴去病神情阴冷,目光如刀锋般往马车之内刺入。
王籍顿知这位,也多半已明白了究竟,知晓这一别之后,两家便已是需在朝中白刃交锋的朝敌。果然不愧是天圣帝之子,聪颖过人,可惜这次都与他一般,都是败者,那位安国公的手下败将
他心中并无惧意,可嘴里的苦涩滋味,却在不断的扩散蔓延。
又想那叶宏博,今次之后,只怕那位叶侍郎再不会给他任何机会。叶宏博为兵部侍郎,可一来以来都对权柄仅次于武选司的储运司插手不进,无可奈何。
可今日他那女婿,却是为他奉上了一份大礼
武威郡王府,叶凌雪惊奇万分的看着大堂中,那些成堆的礼盒与箱子。
若只是这些,还不足以让她感觉讶异。毕竟世家之间礼尚往来,乃是寻常事。祖父叶元朗为防陛下猜忌,一直都是以孤臣面貌示人,与其他的世家大族来往不深。可到底双河叶阀,还是有些亲戚朋友的,三大郡王府及九国公府之间,也需维持面子上的客气,逢年过节都需送礼。
可问题是,这送礼之人是她父亲叶宏博,而那位收礼之人,则是她的未婚夫嬴冲
叶宏博甚至对此事极其的重视,煞有其事的亲自检点查看着。而叶凌雪也从那礼单中,看到了好几十件名贵奇珍,里面甚至还有二十具五星墨甲,总价近五万金。
这使叶凌雪不敢置信,心想眼前这位,真是她父亲该不会是别人乔装打扮的
叶宏博那边似也察觉到叶凌雪目光,却若无其事的问着:“怎么了为何这般看你父亲”
“父亲这是要送礼给安国府”
叶凌雪有心想去捏一捏叶宏博的面皮,或者摸摸父亲的头,看看他是否发烧了,可终究还是不敢付诸于行动,此时只好旁敲侧击:“这是为何凌雪的嫁妆,早在半年前就准备妥当了。”
“凌雪你在好奇”
叶宏博一声失笑,淡然解释:“丈人给女婿送礼,有何好奇怪的嬴冲继承安国府,为父当时准备不及,还欠他一份礼物。”
一四五章最佳女婿
叶凌雪心想这就很奇怪了好不她深知叶宏博的性情,为其野心连她这个女儿都可不在乎,又岂会重视嬴冲这个他看不上的女婿
嗯,不对
想及近日来咸阳城内发生的种种,叶凌雪若有所悟。只怕正因如此,嬴冲才能得叶宏博看重
父女二人正在说话,却有一位老仆匆匆走入大堂,也不管叶凌雪,径自在叶宏博耳旁悄声说了几句。
这位修为深厚,却未束音说话,叶凌雪近在咫尺,也能听到些只言片语什么大理寺,王佑,刺客,身死,仙元阶神甲等等
接着就又见叶宏博的面色渐显凝重,眼神既有不解,也有恼怒,之后亦再无检视那礼单的兴趣,独自坐在那太师椅上若有所思。
叶凌雪心内也思绪万千,心中波澜起伏,不过更多的还是担忧。可正当她按捺不住,想要开口询问究竟之时,之前才离去不久那位老仆,就又匆匆的走入进来。只是与前次略有不同,这位的脸上,竟是满含喜色。
这老仆依然是在叶宏博的耳旁说了几句,而后叶凌雪就望见他父亲的唇旁,也浮起了丝丝笑意。
“父亲,我听他说什么大理寺王佑,兵部储运司之类的话,还提到安国府,到底是出了什么事”
叶凌雪满心的惑然,万分不解的看着这主仆二人:“可是与嬴冲有关”
“说什么胡话这都与女婿他无关。只是有些胆大包天之辈,不小心轰破了储运司城东大仓的几面砖墙而已。”
叶宏博笑着起身,可能是心情甚佳,见叶凌雪仍是迷糊,又特意解释了一句:“城东大仓的那几座仓房,早就被嬴去病给搬空了。”
叶凌雪啊的一声惊呼,恍然大悟,她略知叶宏博对兵部储运司,一直都有觊觎之心。
身为兵部左侍郎,叶宏博本来该管兵部武选与储运二司,可因兵部尚书明里按里的阻扰,父亲一直都无法完全掌控这二者。
这一次城东大仓出事,无疑是极其有利于父亲,甚至可以此为契机,撼动兵部尚书的官位。
怪不得,父亲他会这般欢喜。
可紧接着叶凌雪又为嬴冲担忧,这可是大大开罪三殿下之事,且那兵部储运司后面,可是有着一个庞然大物。
嬴冲贸然与之为敌,是否明智明明嬴王二家那边的事情,还未彻底解决,这边却又惹上了嬴去病。
“放心,你那未来夫婿绝顶聪明,他这一手驱狼斗虎,便是为父也要叹为观止”
叶宏博摇了摇头,然后又轻抚了抚叶凌雪的头,叹息着道:“你祖父他,可真是为你寻了个好女婿呢”
叶凌雪则是再次楞神,自她八岁时被断定玄关受阻,难以突破仙境之后,这还是父亲他第一次,待她这般的亲近。
而此时就在这大堂左侧偏门,无人能瞧见的阴影处,叶元朗则是似笑非笑的看着这一幕,眼中饱含深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