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牧野栖仍是窥出两招之间极短的一刹那的间隔这种间隔,惟有绝顶高手才能看出。
牧野栖在声势骇人的剑芒中,在对方两招更替之时,突然疾速踏进一步。
此举绝非寻常人敢为,因为它几乎等于向死神接近。
但此举的效果却也是常人所无法预料的,面对牧野栖有悖常理之举,池上楼一惊之下,
立觉自己的剑势为之所牵制,未及细想,再度变招,剑身泛起一片银色光芒,以风卷残云之
势,向牧野栖拦腰袭去。
他的“燕门快剑”已得精髓,此时应变之快,已让人叹为观止,间不容发的一瞬间,招
势已作更换。
但无论他的招势变幻速度有多快,都是因牧野栖的举止而变,换而言之,他的剑招虽然
气势凌云,但先机却为牧野栖所掌握。
更何况牧野栖与他有三招之约,池上楼见牧野栖不退反进后,仓促变招,无疑等于浪费
了一招。
“燕门快剑”以快著称,池上楼全力一击之下。势如惊电,挟冷锐之风,向牧野栖卷去。
就在牧野栖即将血洒当场之时,他竟以超越常人想象的智谋,以如鬼魅过空之速,再进
一步。
这一步,踏进得如石破天惊,令人心惊胆战,惊愕莫名。
他几乎是在已拉得极紧的弓弦上,又重重加了把力。
弦是否会断
必断无疑
但池上楼并非真正的弓箭,人与弓箭的不同之处在于人有思想、有疑惑、有顾虑。
池上楼对牧野栖之举有难以置信之感,在极短的一瞬间,池上楼脑中出现了一片空白。
如此空白仅存在于极短的刹那,随即池上楼左掌迅速拍向只在咫尺间的牧野栖牧野
栖一进再进,几乎与他的身躯直接接触,这种过近的距离使池上楼心生不安之感,他相信牧
野栖必有致命的手段,任何一个人绝不会甘愿冒险主动将自己送入绝境
这样的念头,使池上楼有了顾虑,他左掌攻出,其实暗隐以攻为守之意。
池上楼所思虑的不无道理,但“出奇”往往能致胜。
牧野栖的举止无疑已是惊世骇俗。
“哧”地一声轻响,是剑刃划破衣衫的声音,池上楼的长剑划开了牧野栖的衣衫,但与
此同时,池上楼只觉左掌被一股强悍无匹的内家真力倏然贯入自己的体内,他只觉胸口如被
重锤狠击,“哇”地一声,狂喷热血。
他的身躯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重重摔在地上,躯体万剑穿心般的剧痛使他清晰地意识
到自己的五脏六腑已受到致命的剑伤
但他强忍剧痛,将目光投向牧野栖,他要看一看自己的剑在对方身上留下了多长的创口。
正 文 第一章 太无之境
第一章太无之境牧野栖在一丈开外稳稳站住,目光平静如止水。
他身上赫然毫无伤痕。
池上楼惊愕欲绝,极度的吃惊与绝望甚至让他淡忘了自身的伤势,他无法相信,自己的剑在划开对方的衣衫后,为何竟没有在其身上留下任何伤痕牧野栖仿佛看出了他的心思,淡然一笑,道:“如果你不击出那一掌,那么此时倒下的人就是我,而不是你了”顿了顿,又道:“而且,我亦未违背让你三招的约定,你击出的那一掌,已是第四招了。”
池上楼极为吃力地道:“从从来没有人能
能在我的剑已已触体时,还能安然无恙”
牧野栖点头道:“我相信你所说的,燕门快剑一发即至但若你知晓武功剑法中的太无之境,就会明白这一次为何会例外”
“太无之境”池上楼喘息着自语道。
“不错”牧野栖的眼神闪烁着自豪、自负的光芒,他缓步向池上楼走近,道:“池四侠,戈无害虽被我所杀,但我实在有迫不得已之处,可以说错不在我,而在于他。但你自然是不会相信我的,而只会相信你的师弟,就像若是今日有人见我伤了你,定会认定是我理屈,他们又怎会相信事实上是你逼得我不得不出手你成名已久,却败在我手中,而且我还让你三招,若是传扬出去,岂不有损你池四侠的英名有道是宁为玉碎,不为瓦全,池四侠,我师门以拯救武林为己任,而我更是肩负着师门重任,不能有任何闪失,为了武林大局,我只好杀了你”
池上楼强自支起上半身,倚于墙上,大笑几声,鲜血立时涌出,他嘶声道:“你要杀我灭口,又何必为自己找这么多理由真是真是可笑至极”
牧野栖脸色微变。
就在这时,西南方向突然传来长啸之声,啸声如龙吟虎啸,浑厚无匹,显而易见长啸之人是绝顶高手。
几乎不分先后,西北方向又有长啸之声响起,其声清朗。
牧野栖心中一沉,未及做出反应,一声低沉的佛号响起,一个须眉皆白的老僧飘然落入外面院中,大袖飘飘,高僧风范显露无遗。
衣袂掠空声再起,院子上空人影闪掣,又有五六人落在院子中,身手皆是甚为了得。
池上楼嘶声呼道:“是崆峒左前辈及痴愚掸师诸位前辈吗”
牧野栖震愕至极。
痴愚禅师的武功自不待言,池上楼口中的“崆峒左前辈”想必是崆峒派上任掌门人左寻秦的兄弟左寻龙,他的武功并不在其兄左寻秦之下。
有痴愚禅师与左寻龙在场,再加上其他几名高手,牧野栖绝难与其相抗衡,更何况,若与他们结仇,就等于与正盟结仇,这更是牧野栖所不愿面对的。
若是杀了池上楼灭口,那么他就再也没有脱身而走的时间。那时,痴愚禅师与左寻龙将是亲眼目睹他杀死池上楼的人证,岂非更为不妙所有的念头在极短一刹那飞速闪过牧野栖脑际,他的背上已有冷汗渗出。
长江下游。
范离憎与天师和尚所看到的果然是尸体,待尸体漂近了,可看出此尸体落水不久,所以尸体的肌肤并未呈现长久浸泡后才会有的苍白之色。
那名思过寨弟子是寨中好手,江湖经验老到,未待天师和尚吩咐,他已用一支竹篙将尸体拨近。范离憎在船边探目细看,只见此人双目圆睁,身着白色劲装,腰间有一无刀的刀鞘,他的颈部有一处极深的伤口,伤口呈半环状,几乎将他的头颅整个砍下,想必此人是被一刀致命,他的身上再无其他伤口。
范离憎皱眉道:“是江湖中人,杀人者武功不低”
未等天师和尚开口,那名思过寨弟子又惊呼一声:“那那边又有两具尸体”
天师和尚沉声道:“不是两具,而是四具”
范离憎心中升起不安之情他知道天师和尚的内功深厚,目力非凡,所以看到的尸体比那名思过寨弟子多出两具。
江面上的尸体陆陆续续漂浮而至,此时日正当空,阳光明朗,但三人皆心生阴森之感。
一阵江风自上游吹来,范离憎倏闻江风中隐隐有金铁交鸣声,倏然一惊,向天师和尚望去,只见他也是神情突变。
范离憎遥望上游,心中惴惴不安,一里之外的那艘船扬着帆,船舱外并未见有人厮杀。
倏地,那艘船上有一个人影破舱而出,冲天而起,三人看得真切,都不由齐齐惊呼一声,但见那人掠上二丈高空后,蓦然如断线风筝跌落水中,溅起冲天水花。
那艘船上的风帆随即突然落下,船舱的帷幔也倏然破开,范离憎三人这时终于看见船上约有七八人,手中兵刃在阳光的照耀下,泛出森森寒光。此时,那七八人手持兵器,稳稳立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