匡睿的指尖在泛黄的航海图上微微颤抖。当他的指腹掠过那个鲸鳍形状的岛屿标记时,一阵刺骨的寒意突然顺着指尖窜上脊背。唐琪注意到他的异样——在那个标记边缘,有一道几不可见的刻痕,像是被人用指甲反复描摹过无数次。
";等等......";匡睿突然转身冲向甲板中央的铁箱,踉跄的脚步在潮湿的甲板上拖出长长的水痕。他颤抖着翻开那本用鲨鱼皮包裹的古册,在夕阳最后一缕余晖中,那行";蓬莱之墟,蛟龙守之";的红字下方,隐约浮现出几行褪色的蝇头小楷:
";永乐十三年六月乙未,宝船七艘至此。忽见海中巨物,形如蛟龙,首尾相衔可绕岛一周。是夜,三千将士皆闻海中有人作歌......";
唐琪的呼吸骤然凝滞。她想起儿时在爷爷书房里偷看的那本残破的《瀛涯志异》,其中记载着郑和船队最隐秘的一页:七艘满载奇珍的宝船在东海上遭遇";龙吟";,从此杳无音信。爷爷常说,有些海域是活着的,它们会记住每一个闯入者......
";快看东方!";桅杆上的了望手突然发出变了调的呼喊。只见海天交界处,一片青灰色的雾气正以不可思议的速度蔓延。那雾气边缘整齐得如同被利刃切割,内部隐约可见电光流转。更诡异的是,雾气所经之处,海面竟凝结出一层薄冰,在暮色中泛着幽蓝的微光。
银月带领的白鲸群在距离雾墙一海里处焦躁地徘徊。它们的鸣叫声此起彼伏,在渐渐暗沉的海面上织成一张无形的警示网。唐琪突然发现自己的辫梢结满了细碎的冰晶——这分明是盛夏时节的东海!
匡睿死死盯着疯狂旋转的罗盘,喉结上下滚动:";那不是普通的雾......";他的话音未落,雾墙下方的海水突然透出荧荧蓝光,照亮了数十具沉睡的船骸。那些腐朽的桅杆如同从海底伸出的枯骨,挂着残破的明黄旗帜,旗上暗红的";郑";字像未干的血迹。
深海传来一声悠长的鲸啸。鲸鱼长老的巨大黑影在发光海域边缘徘徊,它布满藤壶的额头上,赫然有一道可怖的陈旧伤痕,形状酷似利爪撕裂的痕迹。银月突然高高跃起,落水时尾鳍拍出的浪花在空中凝成一副立体海图——图中用气泡标注的航线直指雾墙中心某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