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顿了顿，语气中充满了不屑与愤怒：“你还有脸责怪人家冉同志不肯给你们送东西吃送东西喝？要换作是我，我也不会给你们这种猪狗不如的东西送任何东西！我宁愿把东西拿去接济那些真正需要帮助的人，也不会便宜了你们这群白眼狼。”

“冉家老爷子好心好意地救了你的儿子，还把宝贝女儿嫁给他，可你的儿子都做了些什么？他简直就是个禽兽不如的东西！放着家里的妻儿不管不顾，整天在外面乱搞男女关系，搞也就算了，还不止一个，连私生子女都弄出来了！”

红袖章的声音越来越高亢，几乎是在咆哮：“被我们逮到之后，他不但不思悔改，还妄图攀扯冉家有违禁品，企图转移我们的注意力。”

“你没有想到吧？不管是从你家里搜出来的，还是从冉家找到的，全都是你儿子与外人勾结、企图坑害冉家的铁证！”

“一群忘恩负义的白眼狼，对于人家相救的大恩大德非但不心怀感激，反而恩将仇报，反咬人家一口后，还好意思让冉同志救你们出去，还要让人家冉同志养你儿子的私生子，你们可真是恬不知耻！”

“人家冉同志又不是没有儿子，凭什么要平白无故地替你们这群道德败坏、品质恶劣的坏分子养孩子？”

红袖章说到这里，似是想到了什么，嘻嘻笑了两声。

“我知道了，你们是凭着脸皮比城墙还厚，还是仗着做人毫无底线、毫无廉耻之心啊，就算没有镜子，就不能撒泡尿照照自己，好好审视一下你们那恶毒至极的嘴脸吗？你们这种人，简直不配为人，更不配得到任何人的同情和帮助。”

车厢内的人原本看到红袖章就个个如坐针毡，乘客们听闻这一家子要被下放到西去，心中还生出一丝同情。

在这个风声鹤唳的年代，每个人都活得如履薄冰，生怕一个不经意的举动或是一句无心之言，就会成为他人举报的把柄，从而招致难以预料的灾祸。

只是这份同情并未持续太久，听到尹老婆子粗俗不堪的脏话突兀地响彻整个车厢，紧接着，红袖章那充满义愤填膺的话语落入众人耳中，他们心中的同情之火仿佛被一阵突如其来的寒风瞬间吹灭。

人们开始交换着意味深长的眼神，感情的天平悄然倾斜。

谁也没有想到，他们刚才还在为这一家人接下来的命运感叹，没想到背后还有这么多弯弯绕绕。

就在这时，一位乘客鼓起勇气，缓缓靠近那位正慷慨陈词的红袖章，他的声音虽低，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好奇与试探：“这位小同志，我刚才无意间听到你提及冉家，心中颇为好奇，不知你口中的冉家，是哪一家？”

红袖章闻言，眼中闪过一丝得意之色，收起了刚才的愤怒的神绪，像是找到了一个听众。

他清了清嗓子，调整了一下姿势，瞬间化身为一位激情四溢的说书先生。

在这摇晃不定的车厢里，以一种近乎表演的方式，绘声绘色地将尹建与冉家之间的纠葛，以及尹建华染指了多少女性，一点一滴、声情并茂地铺陈开来。

每一个细节都被他刻画得栩栩如生，引得周围乘客或惊叹、或唏嘘，车厢内一时之间竟充满了前所未有的热闹……。

火车的咔嚓声，如同古老时钟的最后一击，与车轮缓缓滚动形成的沉重节奏交织在一起，每一个音符都震颤着尹建华的心灵，宣告着他命运的重大转折，将他从光明的边缘推向那更加幽深、不可见的黑暗深渊。

尹建华无力地瘫坐在椅子上，车厢内部如同一个巨大的调味瓶被打翻，混合着各种难以名状、令人作呕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