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一眨眼到了二月。
芽黄蕊绽,百草权舆,恍惚又是一年。
兴许是天气转暖的原因,司马瞻的病症开始日渐好转。
前些日子易禾去拜谒的时候,他已经可以下地活动。
昨日听说又去了北府大营练兵。
想来这一关已经闯过去了。
自从大败秦军之后,司马瞻和北府兵威名甚盛。
朝堂上也比之前清静了许多。
几日前,中郎将奉命收复了襄阳,获敌军战利不可计数。
而今唯有一事不平。
那就是北逃的秦军提前挟持了朱铭的母亲,迫使朱铭同他们一起逃往北地。
秦国皇帝还封了朱铭度支尚书一职。
朱铭以俘虏身份,迫于无奈走马上任。
但他面见敌国皇室时,向来都是正襟危坐,从不起身施礼。
直言永世不叛大晋。
此事在诸国之间成为一段清议美谈。
可大晋上至明堂下至百姓,却觉得是耻辱。
未能成功营救朱铭及其家眷,其实意味着大晋战备不逮的问题迫在眉睫。
所以二月一至,司马策就开始多番督促今春的察举事宜。
以往察举没有固定期限,有时三五年一次,有时一两年一次。
鉴于现在战乱频仍,司马策主张在今年的察举中首设武举。
……
大晋高官向来出自九品中正,因而中正一职显得尤为重要。
后来门阀势力日渐涨大,中正的人选便全然被他们把持。
当年易禾想要入仕,大中正受门阀操控,死活不肯为她撰写品簿。
还是被陛下用奏疏砸了头脸加罚跪三日,这才屈于君威为她定了品阶。
而察举,同样也需地方官员先进行举荐。
此举亦有弊端,那就是地方长官或许会营私舞弊,朋比结党。
只举自己的亲友门生,而排挤真正的贤能。
可是大晋诸多州郡,即便朝廷想要监管,也是鞭长莫及。
因此只能在地方推举的人才中再行考校。
若与察举名目不符者,便可向地方长官追责。
……
去年冬天,司马策曾问过易禾,有件大事要不要干。
易禾当时片刻没有犹豫说,干。
而今大事就来了。
这日散了早朝之后,易禾奉旨去御书房听谕。
没记错的话,她上次来御书房已经是三个月前的事了。
所以陛下这次召她,必然有要事相商。
她照例在殿外整顿好仪容,而后才被中使引着进了御书房。
一进门就瞥见左墙角上架了一道新屏风。
屏上所画不是色彩富丽的洛神图,也不是常见的女史箴图。
而是一幅气势疏朗的佛像莲花图。
奇的是这屏上的神佛也不似别个一样宝相庄严,而是眉间微蹙似有愁态。
易禾自己思忖,约莫是陛下劳心政事还要对峙门阀,时常需要静心隐忍。
故此设了这道屏风自省。
……
不多时,司马策自内室更衣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