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山府的长街被日头烤得发白,
青石板缝里嵌着枯黄的碎叶,在穿堂风里打着旋儿。
朱方正摇着竹骨扇踱过街角
呼七娘将腰间软剑往革带上紧了紧,靴底碾过块碎石
脆响惊得墙根野狗夹着尾巴逃窜。
“往日最热闹的朱雀街,如今倒像座死城。”
过往的百姓一个个都变得死气沉沉。
街道比之前的时候显得空旷了许多。
太子望着空荡荡的街道,柳叶眉拧成个结。
话音未落,远处突然传来铜锣 “咣咣” 三响,如同催命符。
原本就冷清的街道瞬间起了骚动,
卖糖人的小贩挑起担子狂奔,
抱着孩子的妇人连木屐跑掉一只都顾不上捡,
临街店铺的门板 “砰砰” 作响,不过眨眼间,
整条街只剩飞卷的尘土。
朱方正挑眉望向街尾,
八抬大轿碾着满地落叶招摇而来。
轿帘金线绣的饕餮纹狰狞可怖,
轿前开道的家丁举着 “王” 字旗,皂靴踏碎满地日光。
角落里传来压低的惊呼:
“是王家那恶少!”
刚探出头的杂货铺老板,慌忙又把门板合上,只留条细缝。
朱方正还未反应,商家已经关上了店门
“快走,这瘟神沾不得!”
话未说完,轿帘 “唰” 地掀开,
一股子龙涎香混着酒气扑面而来。
锦衣公子斜倚在轿边,腰间羊脂玉坠晃得人眼晕。
他生得面白无须,偏偏描着双吊梢眉,
眼尾还点着颗朱砂痣,本该是副风流模样,
此刻却挂着三分醉意七分邪笑。
当他瞥见街边低头疾走的粉衣妇人,
猩红的嘴唇顿时咧到耳根:
“停车!”
那妇人约莫二十出头,乌发松松绾着支木簪,
洗得发白的粉衣裹着纤细腰身,倒衬得肌肤赛雪。
她攥着菜篮的手指节泛白,睫毛上还沾着泪珠,
恰似雨中海棠,柔弱中透着股惹人怜爱的坚韧。
公子哥晃着折扇逼近,
扇面上 “天下无双” 四个金漆字刺得人眼疼:
“小娘子这般着急,可是要去见情郎?”
“公子,我已经成家了。”
妇人往后退半步,裙摆扫过墙根青苔,
“我夫君是东军的枪术教头,
你能不能放过我。”
“教头?不就是个臭当兵的!”
公子哥突然捏住她下巴,金护甲硌得妇人眼眶发红,
“跟着那穷鬼,可吃不上我王府的胭脂水粉!
昨儿新得的西域香料,正缺美人儿……”
围观的百姓躲在门缝后,
有人攥紧拳头把门板捏得吱呀响,有人不住摇头叹气。
“这王家仗着国舅身份,当街抢人都不是头一回了……”
“嘘!小声些,上个月李家女儿不从,生生被折磨得……”
话音未落,家丁的皮鞭已抽在地上,脆响惊得众人齐刷刷缩回头。
呼七娘忍无可忍,足尖一点跃到当街。
月白劲装被风鼓起,青丝束成的高马尾在空中划出利落弧线
眉间英气比男儿更盛三分:
“放开她!” 绣鞋带着风声踹在公子哥腰窝,
那厮惨叫着飞出丈余,摔在青石板上啃了满嘴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