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承跟着楚清鸢走出寝殿,风一吹,雪花偏了方向,落在两人肩头。
良久,沈承叹了口气,问道:“陛下的身体……”
清鸢望着灰蒙蒙的天空,低声道:\"父皇的脉象沉涩无力,五脏俱损,若是好生修养,最多……还有两年光景。\"这些年,那些道士们炼制的丹药里的有毒物质一点点在他的体内积聚,使他的身体一日日垮掉。
沈承的手猛地攥紧:\"殿下可有良方?\"
楚清鸢摇头,\"父皇的身体中毒已深,已经没有了自愈的能力,我开的药方也只能暂缓症状。\"
“中毒?”沈承意外地看着楚清鸢,“怎么会呢?”
他思索了片刻,似乎已经明白,“是那些丹药?”
“嗯。”清鸢点点头,“老师,我已经将父皇宫里的那些道士全部流放了。”
她这样做,无疑会引起楚纲的不满,但她确实无法坐视不理。
“若是父皇问起,您就说这些道士替他去寻找仙丹了。”给他留一线希望,也好。
她突然转身,\"老师,我要亲征北境。\"
沈承一愣,他早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天,但这一天到来之际,他却有些犹豫了——战场凶险,九死一生,他心底的担忧浮现在脸上。
“老师,父皇给了我监国的权力,时机已经到了。”
\"乌旦若攻破宁城,大虞必亡。\"她压低声音,\"我必须亲自出征。\"
两人正说着,宫道尽头突然传来骚动。
一个披头散发的华服女子冲破侍卫阻拦,直扑而来:\"陛下!求陛下救救霖儿!\"
楚清鸢侧身避让,那女子扑空摔在雪地里。抬头时,两人四目相对——林贤贵妃保养得宜的脸上此刻布满泪痕,却在看清楚清鸢面容的瞬间扭曲:\"是你?你是商瑶?\"
她的目光狠狠定在楚清鸢的脸上,忽然,她的面容愈加狰狞。
“你……你是那贱人的女儿?!”
\"贵妃慎言。\"沈承厉声喝止,\"这位是九公主殿下。\"
林贤贵妃突然癫狂大笑:\"好啊……陛下!这些年,你还是放不下她吧,竟然让她的女儿回来了……\"她挣扎着爬起来,\"本宫要见陛下!我儿是为国征战才……\"
\"贵妃娘娘。\"楚清鸢平静地注视着她,\"大皇兄弃城而逃时,可有想过自己皇室子弟的尊严?可有想过城中的十万将士?可有想过安城里的百姓?可有想过大虞的安危!?\"
这句话像刀子般捅进林贤贵妃心口,她踉跄后退,口中不断呢喃:“不,不是这样的。”
她忽然抬头,从发髻中拔出簪子:\"都是你们母女害的!\"
寒光闪过,楚清鸢一掌打掉了她手中的簪子。簪子落地的脆响中,慕情已带人将林贤贵妃按住。
\"送贵妃回宫。\"楚清鸢掸去袖上雪花,\"加派守卫,不得有误。\"
人总是这样,将不能承受之重压到无关之人身上。
三日后,太和殿内,楚清鸢一袭银甲立于御座前,下方百官鸦雀无声。
他们已经收到了令楚清鸢监国的圣旨。
有些官员——尤其是迂腐的老臣和御史们,都对女子当政颇有微词。
但他们只敢私下抱怨,毕竟,她不仅得到了以沈家为主的世家大族的支持,自身实力也强悍。他们自问所言所行并不磊落,可不想落得跟林阔一样的下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