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先是示意身后的亲卫,将一块浸过清凉井水的干净布巾,轻轻放在营帐内躺着的蒙生额头上,用以降温。
然后,他才转向外面焦急等待的拓跋宏和众人,声音带着一丝沙哑,却依旧清晰而沉稳:
“手术很顺利,断裂的肋骨已经尽量复位固定,并且清理了胸腔内的淤血。接下来,只要他能挺过这最关键的一夜,伤口不发生感染,高烧能退下去,醒过来,性命当无大碍。”
听到这话,人群中响起一片如释重负的呼气声。
而一直被按在地上的蒙括,情绪再次激动起来!他死命地挣扎,喉咙里发出更加凄厉的“呜呜”声,那表情狰狞扭曲,眼神恶毒,分明是在无声地咒骂着萧景珩!
萧景珩冷眼瞥向他,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讥讽。
“看来,蒙括大人怨气很重,有话要讲?”
他对按着蒙括的士兵抬了抬下巴:“把他嘴里的东西拿掉,我倒想听听,他现在还能说出什么花来。”
布团被猛地拽出,带着蒙括的口水,丢在一旁。
几乎在布团离开嘴巴的瞬间,蒙括声音嘶哑而怨毒,充满了指控:
“萧景珩!你这个恶魔!是你!是你故意在按压的时候下死手,断了蒙生的肋骨!这一切都是你造成的!现在又装什么救命恩人?!你分明就是想借此机会,折辱我蒙家!”
面对这狗急跳墙般的污蔑,萧景珩脸上连一丝波澜都欠奉,眼神却骤然变得锐利如刀,冰冷刺骨。
“哦?我害了他?”
他缓缓踱步,走到蒙括面前,居高临下地俯视着这个被按在地上状若疯癫的男人,声音不高,却字字如锤,敲打在每个人的心上:
“那我倒要反问蒙括大人一句!”
“是谁,为了你那点可怜的胜负欲,为了你所谓的部族颜面,硬生生将一个年仅十六岁,连真正的生死搏杀都没经历过几次的少年,推上这白纸黑字、签了‘生死各安天命’的擂台?!”
“是谁,明知巴图鲁天生神力,却依旧让你的‘好苗子’上去送死?!”
他的声音陡然转厉,带着一股洞察人心的冰冷和不容置疑的权威:
“蒙生为何会倒下?你真以为仅仅是巴图鲁那一勒之力?”
“我告诉你!其一,是他擂台经验严重不足,骤然面对巴图鲁那种身经百战的悍将释放出的杀气和力量压迫,心神瞬间失守,胆气已泄!”
“其二,是被‘绞杀术’那瞬间的窒息和濒临死亡的恐惧感,彻底摧毁了意志,导致呼吸系统紊乱甚至停滞!”
“其三,才是巴图鲁那一勒之下,造成的颈部肌肉和气管的实际损伤!”
“至于我按断他的肋骨?”萧景珩嘴角扯出一抹极尽嘲讽的冷笑,目光扫过周围那些已经被他说得连连点头的王庭众人。
“若非我当机立断,不顾忌讳,用心肺复苏之法,强行刺激他的心脏跳动,维持他的呼吸!他现在!早就成了一具冰冷僵硬的尸体!连去见你们草原的狼神都来不及!”
“是我将他从鬼门关拉了回来!现在,你反倒指责我害了他?”
“蒙括!你的良心,是被草原上的沙子迷住了,还是被你那点卑劣的野心给吞噬了?!”
萧景珩一番话,逻辑清晰,条理分明,将蒙生倒下的原因剖析得淋漓尽致,更是点明了心肺复苏的必要性。
“没错!萧皇子说得太对了!”
“是这个道理!要不是萧皇子……后果不堪设想!”
“蒙括大人此举,确实……太不把人命当回事了!那可是他看着长大的孩子啊!”
“为了赢一场比试,竟然让一个十六岁的少年签生死状……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