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如何不明白,既然要流血,便让他们父辈这一代将血流尽。
子孙后代,便不需要再如此马革裹尸还。
小文哦了一声,若有所思。
……
大军五千人整装待发,陆续出城。
这次去莱州,他们要先走陆路到从鸦鹘关出发。
经过广宁、前屯,最终到达莱州边境转水路去检阅水师,顺便抽兵入营。
总体算下来,如果路上不耽搁的话,大概几十天的路程。
陆路大概率倒是没什么意外,关键还是最后的水路。
若是没坐过船的将士,怕是还会有水土不服,呕吐晕船的症状出现。
这次出征,与之前不同,夏合是实打实的主帅,考虑的自然就多了。
正午的太阳高悬,毒辣的阳光炙烤着大地,连空气都仿佛被蒸得扭曲。
五千将士卸甲休整,战马耷拉着脑袋,不住地喘着粗气。
他们已经连续行军二十余日,从鸦鹘关一路跋涉至前屯,将士们的体力消耗极大。
如今正值酷暑,若再强行赶路,恐怕会有人中暑倒下。
“全军修整!”
不多时,斥候匆匆回报:
“将军,再有三十里,便是泉阳县了,并无县官来此接应。”
“前方七八里处有一村落,村外有条小河,本可打水解渴。”
“但属下探访时,遇到几个村民,说那河水不能喝,有毒!”
夏合眉头一挑,“好好的河水,怎会有毒?”
斥候摇头:
“属下也不知,但村民言之凿凿,说喝了那水的人,轻则腹痛难忍,重则暴毙而亡。”
夏合沉吟片刻,翻身上马:“走,去看看。”
一行人策马至河边,果然见河水浑浊泛黄,水面浮着一层诡异的泡沫。
夏合翻身下马,蹲在岸边,伸手舀了一捧水,凑近鼻尖一嗅——
一股刺鼻的腥臭气直冲脑门!
“这味道……”他眼神一凛,立刻甩掉手上的水珠,沉声道,
“不是寻常的腐臭,倒像是……尸毒?”
二胖在旁边呸了一口,骂道:
“哪个缺德的往河里投毒?这不是害人吗!”
话音刚落,河岸旁的树荫下传来一声沙哑的嗤笑:
“呵,什么投毒?没见识的小娃娃。”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一个须发灰白的老汉躺在树下。
翘着二郎腿,嘴里叼着一根草茎,神情懒散。
他衣衫褴褛,像个寻常老农,可那双眼睛却精光内敛,丝毫不显浑浊。
二胖被他一激,怒道:
“老头!你骂谁没见识?不是投毒,那你说说这水到底怎么回事!”
老汉眼皮都不抬,懒洋洋道:
“蠢货,这水不是被投毒,而是染了瘟疫。不怕死的,尽管喝。”
“瘟疫?!”二胖脸色一变,瞪大了眼睛。
夏合拦住还欲说话的二胖,上前一步,抱拳道:
“这位老丈,可是此地的农户?不知这瘟疫从何而来?”
老汉这才斜眼瞥了他一眼,哼了一声:
“农户?老汉我像是种地的?”
二胖忍不住道:“那你在这儿装什么高深?”
老汉嗤笑:“小娃娃脾气倒挺大。”
说完,翻了个身,竟是要继续睡觉。
二胖气得直瞪眼,夏合却抬手制止了他.
仔细打量老汉片刻,忽然道:
“老丈既知瘟疫来源,想必不是寻常人。莫非是此地郎中?不知可否指点一二?”
老汉这才慢悠悠坐起身,眯眼盯着夏合,半晌,咧嘴一笑:
“你这年轻人,倒比那愣头青懂礼数。”
他拍了拍身上的草屑,指向远处的山峦,淡淡道:
“前阵子山里死了批人,尸体顺着山溪冲下来,泡烂了,水就臭了。”
“村里人喝了,病的病,死的死,剩下的……嘿嘿,跑都跑不掉了,只能等死。”
夏合心头一沉:“死的是什么人?”
老汉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你说呢?”
“自然都是普通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