诚意伯听到女儿这话，只觉得心疼：“傻丫头，嫁人并非是人好便能过下去。更何况，你已经和离过一次了，这第二次成婚，若是挑个自己不喜欢的，往后的日子，你怕是更难过下去。”

“女儿虽然对闻公子未有男女之情，可女儿亦是十分欣赏闻公子。爹爹，实不相瞒——”

说到此处，薛泠有些不好意思：“女儿在亳州时，舅舅便想撮合我与闻公子，女儿也和闻公子交谈过，女儿和闻公子亦算是相谈甚欢。”

“闻公子是真正的君子之风，女儿嫁给他，必定不会过得差。”

诚意伯虽十分欣赏闻祁，亦想薛泠嫁给他，可当真的听到女儿这般说，心里却终究不是滋味。

他默言片刻，“泠儿，你和爹爹说句实话，你和太子之间，当真是没有半点私情？”

薛泠脸色一僵，她能在太子面前说谎，却难以在爹娘面前说谎。

见她这般，诚意伯哪里还不明白：“你喜欢太子，太子亦想娶你为太子妃，你为何还要另选他人？”

“阿爹，女儿难以忍受旁人和我一同分享夫君。”

薛泠不敢看她父亲，“女儿知道，女儿这般想法，实在是太过离经叛道了，可是女儿也试过，只是一想到这世间，还有男子同爹爹这般，愿意为了心爱的女子选择一生一世一双人，女儿便再难接受，我的夫君，竟有妻有妾，或许还有外室。”

“……唉，不是泠儿的错。”

便是他也想不明白，为何女子只能嫁一个男子，可男子却可以娶好几个女子。

“爹爹，女儿也不知如何是好。”

她对太子自是有情的，可他是太子，能娶她做太子妃，已经是待她极好了。

薛泠知道，她一直都知道，是她太贪心，是她太过叛逆，是她没有妇德，竟容不下自己的夫君纳妾。

去岁她为了和离，在爹娘面前落泪，那眼泪有几分真心，却也有几分假意，委屈是真的委屈，可难过却是假的。

哪像如今，她当真是不知如何是好，眼睛一红，热泪落下，薛泠便像是犯了错的小孩儿，望着她的父亲，不知如何是好。

薛泠聪慧，便是在侯府过得不好，也未曾回来向爹娘透露半分。

这是她及?后，第一回露出这般茫然无措的神情。

诚意伯看着，只觉得心痛如绞，“阿爹亦不知，从前教你的那些，是对还是错。”

若是女儿并未听他说过那般多的奇闻轶事，只是个普通的大家闺秀，是不是，便不会这般难了。

毕竟这世道，根本就容不下一个和常人不同所思的人。

“你和太子，便是你想另嫁，太子怕也不会让你轻易另嫁。”

诚意伯也望向窗外，“你和离之身，太子还愿娶你为太子妃，足见他对你的用心。太子此人，爹爹也有些瞧不明白，只怕是他并非坊间传言那般的好。”

薛泠一怔，擦着泪水的动作顿了顿：“爹爹英明。”

听到她这般说，诚意伯哪里还不明白，女儿今夜来寻自己，怕是被逼急了，不然，按照女儿的性子，她必会徐徐图之，就如同和离之事一般。

去岁和离的事情，他一开始亦是心疼女儿，只是和离之后，诚意伯也才慢慢回味过来。

女儿怕是早有此意，不过是想等合适的时机，又担心他们不同意，这才让那平妻闹出那般多的事情来。

“既如此，那爹爹便修书一封，只是闻公子这般好的人，你和太子之事，爹爹不希望你瞒着他。”

“女儿自会和闻公子坦言。”

诚意伯又叹了口气，转身便回去案桌上写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