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冰话音还在大殿内悠悠回荡,先前搀扶任冰进殿的禁卫仿若一道黑色的闪电,身形如鬼魅般拔地而起。
只见他脚尖轻点地面,动作轻盈得如同一片飘落的羽毛,眨眼间便已来到顺安身前。那禁卫长臂一伸,好似老鹰抓小鸡一般,轻而易举地便将顺安拎了起来。而后,大步流星地走到任冰身旁,手臂一甩,便将顺安重重地扔在地上。
不知那禁卫用了何种精妙的手法,只是在顺安身上轻轻一拍,顺安便像是被抽去了脊梁骨,整个人瞬间瘫软下去。
他一声未吭,如同一滩烂泥般软趴在地上,眼神中满是惊恐与绝望,身体还在不受控制地颤抖,嘴里发出含混不清的呜咽声。
任冰不由得向那禁卫瞧去,心中满是惊讶与疑惑。先前自己与卢芳缠斗之时,在神不知鬼不觉间助自己斩断对方 “牵丝蛊” 的人便是他,如今又如此干脆利落地将顺安抓获。
可他那平平无奇的面容和普通的穿着,怎么看都只是个寻常侍卫,想不到竟身怀如此高深莫测的武功,自己却一直毫无察觉。难道,他是圣上为了保护公主,特意安插在暗处的顶尖高手?
带着满心的疑惑,任冰压下思绪,转身面向皇帝,身形微屈,恭恭敬敬地向皇帝行了一礼,神色凝重,“陛下可知,”他说着从怀中掏出一卷已然泛黄的医书,“太医院首座真正的名号,并非卢芳,而是药王谷的‘诡医路’方路。此人表面仁善,悬壶济世,实则狼子野心,早在二十年前就已投靠了尊统派,位列十二地支之四,正是‘卯兔’ !”
“而这位顺安公公,平日里鞍前马后,看似忠心耿耿,实则是传递密信的‘戌狗’,多年来为尊统派暗中通风报信,致使宫中机密屡屡外泄。”
皇帝听闻,神色一凛,他轻轻拍了拍皇后那依旧微微颤抖的手,紧接着抬手示意殿内众人就座,待众人坐定,这才缓缓开口,“全赖驸马运筹帷幄,布局精妙,才一举将尊统派在宫中埋下的暗桩连根拔起,爱卿果然智勇双全,实乃我朝之栋梁,皇家之幸!”
皇帝话落,只见卓越神色匆匆,大步走进殿内。他先是向皇帝跪拜行礼,口称,“万岁万岁万万岁”,伴随着圣上的那句“爱卿平身。”
卓越缓缓直起身子,目光望向任冰,见其微微点头示意,才又转身面向圣上,高声道:“启禀陛下,殿外埋伏的尊统派贼子,在任捕头的精心部署下,也已尽数擒获,共计一十八人。如今皆已押解待命,还请圣上发落!”
皇帝听闻,龙颜大怒,猛地一拍桌子,眼中闪过一丝凌厉,大声喝道:“将这些贼子押入天牢,严加看管,朕倒要看看,这尊统派到底还藏着什么阴谋!”
说罢,他的目光再次望向任冰,眼中满是赞许与信任,“既然贼人尽数落网,这归宁宴又添了新意,众卿一起为任爱卿庆功。”皇帝说着端起身前的玉盏,便欲一饮而尽。
“陛下且慢,这宫中的毒瘤怕是尚未拔除干净呢。” 任冰说着,双眼却向席间的众位官员扫去,带着一股无形的压迫感。
在场诸人皆被他的咄咄气势所摄,哪怕心中无鬼之人,也被这紧张的气氛感染,有点瑟瑟发抖了。
谁想任冰却转头望向了地上的方路,大步走过去,一把将他从地上拽起,凑近他的耳边,轻声却又带着寒意道,“方神医若想留个全尸,不妨把你的同党指认指认。”
方路尚未出声,席间的礼部尚书王元却已沉不住气了,他猛地向前跨出一步,袍袖一甩,怒目圆睁,直盯着方路,声色俱厉地骂道:“方路!你身为太医院首座,做出这等大逆不道之事,竟还妄图攀咬他人!你莫不是病糊涂了,想拉着满朝文武给你陪葬?今日你犯下的罪孽,自有律法惩处,别想着胡乱编排,给自己找些莫须有的同党来减轻罪责!”
他的声音在大殿中回荡,震得众人耳中嗡嗡作响。王元的脸上写满了愤怒,脖颈处青筋暴起,仿佛对方路的所作所为感到无比愤慨。
然而,他在说 “莫须有” 三个字时,微微加重了语气,目光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警告,紧紧盯着方路,似乎在暗示他:若是敢说出不该说的,后果自负 。
同时,那刻意强调的口吻,也像是在提醒任冰等人,方路所言不可轻信,不过是垂死挣扎罢了。
任冰目光如炬,紧紧盯着方路,但见他双唇紧闭,不发一言,席间却已有人按捺不住。任冰心中冷笑,这不正是 “此地无银三百两” 的绝佳写照吗?
他反而神态自若,脸上挂着温和的笑意,仿若眼前的一切不过是一场无关紧要的闹剧,并不急于戳破这可笑的伪装。
他微微仰头,清了清嗓子,话锋一转,声音沉稳而有力,在这宽敞的大殿内缓缓回荡:“先前,任某体内被尊统派暗中种下‘九转噬心蛊’。是以大婚当日未能与众位大人把酒言欢,实乃心中一大憾事。所幸今日精神尚可,任某便与公主一起敬诸位大人一杯,也算是为前日的失礼做个补偿吧。”
任冰说完微微俯身,轻轻揽住公主的腰肢,在她的额头落下一吻,动作轻柔而宠溺。
公主的脸颊瞬间像是被天边的火烧云染透,娇艳动人,下意识地将头垂得更低,她的双眼紧紧盯着地面,纤长的睫毛不安地颤动着,整个人都被羞涩与甜蜜包裹。
这突如其来的亲昵,让她沉浸在独属于两人的爱意里,连小黄门递到眼前斟满琥珀色佳酿的酒杯,她都浑然未觉。
任冰看着公主这娇羞的模样,嘴角勾起一抹笑意,轻声提醒道:“长乐,随为夫同去向父皇和母后敬酒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