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5章 ..

无人可观测，无人可触碰。没人会看到，也没人会察觉到。

在很久很久以前……墨提丝才刚失去自己的身体不久的那段时间，她曾很认真的思考过这个问题。

那就是……她是否是真实存在的。

可以肯定的是……即便无法被察觉到，但这个世界依旧在转动，不受自己肉体死去的影响……或者说呢，她的意识，任然在随着这个世界的转动思考着，以他人觉察不到的姿态观测着这个没有了自己的世界。

……多有意思啊。

纵使什么都看得到，什么都听得到，可这样的，她却连证明自己失去了肉体后还依旧存在于这个世界上的证据都没有。

于是在漫长的求证过程中，在绞尽脑汁寻求自己存在证明的墨提丝放弃了思考……她等同于是被动的接受了自己已经和死掉了没什么两样的状态，变得不再执着。

死了就死了，不存在就不存在嘛。

没有了可做的事情，没有了值得自己思索和找寻的目标……反正自己的一言一行永远不会被还活着的他人所观测到……那自己……

接下来又该怎么办才好呢?

她发觉……自己好像已经活不下去了啊。只是观测，却什么都不能做的话……只是毫无意义的事情而已。

她宁愿将自己意识抹去，也不想再无意义的思考，感受无意义的烦闷与痛苦了。

就这样，建立在上一个目的：「自我存在证明」彻底失败过后，墨提丝很快又想到了另一个能让自己有动力的事情。

那就是，「女鬼的自杀计划」。

不出意外的话，接下来，只要是她还留存着意识一天，她就会没日没夜的为了达成这个目的而去做出努力。她想要结束自己这生死不明的诡异状态……因为无所事事，实在是让墨提丝感到万分痛苦。

就这样，那时已经寻找了几十年自我存在证据的墨提丝，花了差不多有三天的时间彻底放空大脑躺在原地一动不动伪造出自己的意识已经彻底消散的假想……却还是在第四天因为无聊的痛苦动身踏上了一段为了杀死自己的意识而前进的旅行。

在这期间，宛若幽灵的她几乎踏遍了这颗星球的每一个角落……也就是在这段旅途当中，她在异国他乡逗留的时间里，偶然见到了一位幼小的少女。

当时，她记得很清楚。

那是晨间，自己正独自漫步在异国他乡的交战区域……即使是万物复苏的晨间，却还是能够无比清晰的观测的到……战吼，呐喊，悲鸣，硝烟……

墨提丝是启迪的神只……至少生前是。即便已经见惯了战火与纷争，可她在当时置身与那种场景之时，也仍旧感到震撼。

人类虽拥有了启迪的恩赐，得到了智慧……可正是这智慧才使得人类开始相互猜疑，窥视，相信他人成为了十分难得的事情。甚至逐渐在命运与战争的干涉之下，变得愈发贪婪与狂躁……有时，一场能宛若灾难，惹得处处生灵涂炭的战争爆发，仅仅只需要一个很简单的理由作为借口而已……

难以想象如此惨烈的战场，如此身临其境的感受，自己却依然能够置身事外……她因此难得的一时半会没有去思考自己该怎样去自杀的事情，转而是开始反思。

自己身为启迪的女神……在生前是否称职?若是人类未能得到启迪的智慧，是否这颗星球上，也就不会再爆发这样惨烈的纷争与悲剧了呢?

也正是因为这一时半会的走神……原本对周遭的一切始终抱着忽视态度墨提丝，在这样的环境下注意了那位年幼的少女。

身材矮小清瘦，可那完美无瑕的面容却是美到即便是自己在初见之时……都要为之惊叹，甚至是黯然伤神。

而这位可爱的少女却是不只为何孤身一人出现在这战场之上，身着残破到简直不能被称之为衣物的破布……很奇妙的是，在这种惨烈的场合，她显得对周遭的一切豪不畏惧……因为，她的眼神里，没有任何的光亮。

又或者说……墨提丝看不出她有一丝一毫对于生的向往。

身畔是士兵们连绵不绝的厮杀与死亡，而面前，却是这么一位美到好似不属于这个的娇小少女……墨提丝最终还是不受控制的将注意力转移到了她的身上……

她独自一人出现在了这个地方，说不定马上就会死吧。为什么不好好躲起来呢。

五官如此精致可爱，看上去，她好像也和自己一样，来自异国他乡……是被拐到这个地方来的吗?

战场的动荡一刻不停……很快，墨提丝就看到了一个手持利刃，看上去精神早就被没完没了的战争折磨到疯魔的士兵朝着无神的美丽少女步步紧逼……

啊，她要死了。

马上她会被这个家伙杀死的。就用他手上那把沾着鲜血与罪业的兵器，毫不留情的被砍断……

然而不知为何，早已决定要站在事不关己的立场上观测的墨提丝，却是神使鬼差的迈开步伐朝着少女奔去……

她完全忘记了自己已经是个连是否存在都还要打上个问号的幽灵，她只想着……再快一点，再快一点！

就快了！只要自己能够在那个疯子没反应过来的瞬间……

无情的兵刃挥砍而下，而却没有没有生命因此而凋零。

心有余悸墨提丝直到这时才反应过来……自己做了什么。

早已陷入崩溃与疯狂的士兵并不在乎眼前的少女为何突兀消失不见……只是转过身迈步走向更可怕的地狱，要在自己彻底死去之前，要拼尽全力再带上更多的生命一起……

而那被自己紧紧拥入怀中的少女，却是木讷的抬起了她没有表情的脸……

墨提丝在她无神的双眼之中感受到了她的视线……那几乎快百余年没感受过的目光，她在……看着自己。

那是她身为启迪之神的肉体死去后，数百年以来，第一次被他人真正所观测到……在那一刻，似乎这个世界终于出现了第一位除自己以外，能够证实自己存在的证明的另一人……

……

历历在目的往事，简直就像是此时此刻一样。

那是一双闪烁着淡蓝色光芒的双眸……墨提丝从这之中读到了许许多多的情绪。

最为明显的，就是不安。极度的不安。

这位正在用不安的视线，与自己对视的孩子……啊。不正是当年那个少女的孩子吗。

……珍夜的孩子，珍韶吗?不可思议……她孩子的面容，居然也生得如此美丽，令人不由得艳羡。

看着这张与珍夜有着五分相似的面孔，墨提丝的思绪犹如走马灯一般，回忆起了当年那犹如命运转变的那场与少女的相遇……自然而然的，这时已经回过神来的她，也已经意识到了。

时间，停滞了……不，倒不如说是，这孩子使用了某种特殊的神术。

她以前从未见到过此等新奇有趣的神术……她可以笃定，这个能力并非是这孩子于塔纳托斯的血脉之中继承的。而是他自己的……某种天赋。

这时一种能够极度增强自己的思绪，让自己的思考速度快到如同周遭时间彻底停滞一般，只剩下自己的大脑还在飞速运转的思维强化类神术。

而很不巧的是，墨提丝……她就是这样的东西。

思维，与意识的幽灵。她对这种能力简直不要太过敏感……几乎是在对方凭着本能使用出这招的同时，墨提丝的思绪，也被跟着一块拉进了这个除了自己与珍韶之外，彻底缓时的世界。

这么说来……自己倚靠达令的在乎与亏欠感才得到的现实之中的肉体，反而还显得很有局限性……若是她此刻依旧保持思维幽灵的状态现世的话，恐怕自己都能在珍韶的这个能力之下自由活动呢。

这个能力，她使用了多久了……当然，在这个彻底时缓的世界之中，真正意义上的时间几乎是不会流动。墨提丝只是在好奇，这被珍韶用能力硬抽出来用于观测现状与思考的时间，大概是过去了多久。

十分钟?二十分钟?开玩笑的吧……这孩子真是乱来啊。

她几乎能够预见到，当解除这个子弹时间的能力的瞬间，眼前还在与达令亲吻的珍韶，下一刻就会流出鼻血来。

这可和被自己短暂附身后当枪使的感觉不一样……珍韶这会使用的这个能力，消耗的可是自己的蓝条啊。

话说自己此时此刻是不是该做点什么，让这孩子放弃继续僵持下去的想法了呢?

虽然有些困难，但姑且还是试试看吧……

紧接着，在子弹时间依旧持续着，思绪还在飞快运转的珍韶……却看到了更为骇人的一幕。

那个女人……那个好像个女鬼一样突然出现在萧难凉的身后，并且还在与自己对视着的女人……她嘴唇，居然在自己的子弹时间里动了起来！

「初，次，见，面。请，多，关，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