荟春回头。一旁蒋老大夫惊愕地看着两人,开口道:“这是做什么?华贤侄快松手!”
华苻面无表情地松开手,一眼没看蒋小大夫。
“父亲,这,这不合规矩!成何体统!”蒋小大夫满脸涨得通红。
蒋老大夫愣了愣,反应过来自己儿子在说什么,狠狠瞪了他一眼,说:“堂上还有不少病患,你且去忙!”言罢,也不再看儿子。
荟春全无表情,只径直回头,手指触上了老人背疽。
蒋小大夫看看父亲,又看看华苻、荟春,见无人理他,只能讪讪退开两步,不过还是没离了房间。
蒋老大夫眼角余光扫了儿子一眼,心下叹息。他这个幺儿,自小学医天赋极好,自己对他寄予厚望,索性让他在书院多读几年,多结交些高门子弟、文人雅士。书是懂得多了,人脉颇有拓宽,医术也很有进益,可一身的迂腐气也水涨船高,像极了书院里的老夫子。
医者,治病救人,若时时处处讲规矩,那很多病症如何能确切诊断、医治?
蒋老大夫这边叹气,那边荟春已经收了手。
“祖父的病可治么?”一旁年轻人已忍不住开口询问。
“无妨!我开三个方子,一外用,两间隔内服。”说着,荟春走到桌案旁。就着婢女端来的水净手后,径直坐下。
华苻铺了纸张,自然地给她研墨。荟春抬头看了他一眼,笑笑,什么也没说,只蘸了墨汁,提笔书写。
蒋小大夫握紧拳头,眼神复杂。
方子开好,荟春交代了用法及药的熬煮注意事宜,遂与华苻径直离开。
蒋老大夫等人送到医堂门口。蒋老大夫看着两人背影,感慨道:“一擅药擅针,一擅疡擅骨,假以时日,这当是我大平朝两位可与医圣齐名之医者!”“(疡yáng医,外科医生古称。)
蒋小大夫一直盯着那俩背影,愈走愈远,在巷子尽头,消失不见。
一高一矮、一矫健一纤细、一强悍一淡静,协调无比,又刺眼得紧。
荟春、华苻早已将蒋小大夫抛在脑后,两人很快到了赵淞家。
赵淞儿子早早候在门口,见了二人便急急迎进宅子。宅子很小,却收拾得很是干净。赵淞妻子、女儿正抹眼泪,见了两人也不敢再哭。
几人也不多寒暄,华苻直接让赵淞躺到内室床上。只还没等他上手去摸赵淞腿骨,荟春开口:“赵大哥先睡过去,是不是更好?”她看向华苻,眼神狡黠。
“你能做到?”华苻眼里有异光滑过。古传华佗有麻沸散,可已失传,之后再有病患难忍疼痛,要么用蒙汗药,要么直接敲晕。
荟春也不说话,只取了针,两手翻飞,须臾间已插下若干。赵淞看她动作,动了动嘴唇,刚想夸几句,可只觉眼皮发沉,竟昏昏欲睡。他心下惊骇,还要待问,人已失去意识。
“荟春好手段!”华苻眼神晶亮,由衷赞叹。
“到先生了!”荟春笑意盈盈。
华苻手搭赵淞一腿,一点点摸索,突然手下用力,只喀嚓一声,那腿瞬间换了弯曲的角度。他的手接着下移,又是咔嚓一声,听得人心头发颤。
华苻用了一盏茶时间给赵淞断了骨,赵淞依然没有醒转。华苻用事先备好的方板固定了腿骨,方才收手。
“鬼目先生好手段!”荟春眼神灼灼。
“彼此彼此!”华苻答了,朗声大笑起来。
荟春又给赵淞留了止痛消肿的方子,方与华苻相携而去。五奶奶给了药方,还有小瓶里的两颗药丸,她要与鬼目先生一道研究一番。